香港大学中文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12
返回列表 发新帖
楼主: 李迪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女儿不是丈夫的

[复制链接]
2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21:05:02 | 只看该作者
(九十一)
   丁慕江终于还是来了。
   8月的一个下午,我在办公室被冷气吹得直流鼻涕,接到丁慕江电话:“小其,我来接你下班。”
   一时间我难以置信:“你到SN了?中午怎么还没听你说起!”
   “给你个惊喜嘛!”丁慕江嘿嘿地笑:“中午电你的时候我已经在等着登机了,现在我还在机场,在等我堂弟来接我。”
   剩下的时间里我坐立不安,恨不得把所有的钟都拨快两个小时,更奇怪的是我那淌了一下午的鼻涕居然止住了,看来我的鼻涕也很识趣,知道我心情激动就自动闪了。
   我自己都不曾料到我会抱着丁慕江哭,丁慕江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吻着我的眉睫,我们疯狂地纠缠,像是要把一个月未做的爱都补回。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上班,我们像连体婴般生活着。在外吃饭,我们专挑幽静昏暗的座位,十指相扣、互相喂饭;在家里,我光着脚踩在他脚上,任他带着我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夜晚,我们拖着手在露台上赏花望月,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互相偷吻,然后一起倒在露台的小卧榻上;我们一起泡在浴缸里,互相泼水搓背,丁慕江说:“我们晚上睡在浴缸里得了,做完了洗,洗完了再做,提高效率!”我挠他痒痒,惹得他像鲤鱼般翻腾,弄了一地的水。
   有一次,我搂着丁慕江的脖子问:“我们都不小了,这样是不是太肉麻做作了?”
   丁慕江把我抱到他腿上,用鼻尖在我脸上游走,最后把嘴停留在离我的嘴差一公分的地方,笑着说:“不是做作,是做爱!”
   于是,我们继续肉麻着。我常对自己说,不要想将来,不要想永远……
   丁慕江差不多一个月来一次SN,每次住5到10天。他笑言自己贪恋美色荒废荒废正务,眼看我的爪爪伸向他的胳肢窝,他连忙跳起来躲到沙发背后一脸无辜地辩解:“我总不能说是贪恋小恐龙吧!”我满屋子追着他跑,最后我气喘如牛他却气定神闲地朝我笑,我站到沙发上双手插腰开始撒泼,丁慕江过来抱住我的腿:“小姑奶奶,我投降还不行嘛,以后每天早晨跟我去跑步好不好,把你那小胳膊小腿练壮实了就能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了。”
   丁慕江太了解我的懒惰,每天总是他跑完步洗完澡再来把我弄醒,开始的时候他吧唧一下我就会跳起来, 后来大概是麻木了,无论他吧唧几下我都醒不过来了,丁慕江好几次很沮丧地抱怨:“我是年老色衰了,你对我的吻都没感觉了!”我以前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手机闹铃都是调到懒人模式,丁慕江在的时候我就很放心地拿他当闹钟了,谁知这家伙有次居然故意不来叫我起床,害我上班整整迟到了1个多小时。下班后我气急败坏地找他理论,他却振振有词地说:“看你每次起床都那么辛苦我心疼啊,睡眠不足容易衰老,不如你到我公司来上班,你爱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不干!”我把吃了一半的苹果往他身上扔,心里真的有点火了。
   “干嘛不干!我又没有叫你不干活拿薪,只是给你一个机动的上班时间。”丁慕江接住那半个苹果咬了一口,又嘀咕了一句,“只要你不看上我堂弟就好!”
   我听了他的后半句,气消了大半,存心逗他:“对了,你堂弟有没有女朋友啊?帅不帅呢?”
   丁慕江不怒反笑:“你想都别想,你要是去我公司,我就把我堂弟赶回广州,换个女人来这里管事,反正我那笨堂弟就知道给我捣乱,没干几件像样的事!”
   “哼!你就想派个老巫婆来压迫我监视我,没门!我绝不会去!”我不留余地的拒绝。其实,我只是不想在经济上和丁慕江有所瓜葛。
   那晚,我躺在丁慕江的怀里问自己,我究竟算是什么?情妇!——这两个我不齿的字眼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曾经,在我年少的时候,是多么高高在上地鄙视着这样一类女人,她们破坏他人的家庭幸福,挥霍男人的钱财,过着空虚无聊的寄生虫金丝雀的生活。而如今的我,是否正一步步向她们靠近呢!身边的丁慕江已经熟睡,有着孩子般的均匀呼吸,这个男人,会是我宿命中的姻缘,还是生命中的过客?



(九十二)
   和丁慕江相处是愉快的,这个30岁的男子,有着和我相似的思维方式,正如君君所说的“你们两个连表情都很像”。
   有时候,我们会把脸凑在一起照着镜子玩游戏,我一声令下“皱眉”,我们俩一起皱眉,我说“微笑”,我们两个一起微笑,我说“吐舌头”,只见丁慕江乖乖地伸长了舌头,我笑得前俯后仰,丁慕江意识到上当,扑上来把我按在地上打我屁屁。只是他吃苦不记苦,下一次我说“翻白眼”时,他使劲地翻着漂亮的大眼睛,我大笑着叫他“笨蛋”,然后躲得老远,他来追我,撒落满室的笑声。
   吃饭的时候,丁慕江总是恨不得把我喂成个球,经常不顾我长出小肚腩的危机,拿我爱吃的美食诱惑我。可是我往他腿上坐的时候,他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轻一点啊,姑奶奶,你以为你赵飞燕啊,我怎么就成了养猪专业户呢!”遭来我一顿拳打脚踢后,他就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气度,朝我做个鬼脸说:“过会床上再报仇。”
   丁慕江酷爱运动,每天都会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有次我趴到他身上,他又做了五个然后就贴在地上,开始左右摇摆。
   “你发抖抖病啊!”我在上面被他摇摆得很不稳当。
   “我想把你晃下来嘛!你好重啊!”
   “给你增加点难度啊!”
   “难道你希望我练成泰森那样然后去犯强奸罪啊!”强词夺理一直是丁慕江的强项。我懒得跟他理论,只是将手指滑向他的腋下,“数数肋骨好不好?”我亲吻着他的肩膀笑问。
   只听丁慕江一阵哀号:“不要啊不要啊!小其姑奶奶,小其大美女,小其小公主……”
   有一天傍晚,我在看《猫和老鼠》,他在边上看报纸。电视里的小老鼠常常扯着猫咪的睫毛将它的眼睛一会儿拉开一会儿又盖上的,可爱得一塌糊涂。我灵机一动,扭过头去看丁慕江,长长密密的睫毛盖着眼帘,哎~怎么就不长我眼睛上呢!这可怜的家伙显然不知道我正打他主意,意识到我在看他,于是也抬头看我:“怎么了,是不是我比电视好看啊?”我纵身跳到他腿上坐下,“你别动啊!”丁慕江懵懵懂懂地点头。我伸手扯着他的睫毛,学着电视里老鼠逗猫咪的样子,丁慕江很配合地随着我的动作睁眼闭眼,末了他还侧过脑袋问:“另一只眼睛要不要试试?”我玩够了,就说“不试了,你继续看报纸吧,我要看电视呢”,正欲从他腿上爬下来,却被他一把按住,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叫你再把我当成玩具!”
   我习惯枕着丁慕江的肩膀睡觉,每天一躺到床上,我就朝丁慕江叫:“胳膊拿来!”他并不是每次都合作,他跟我谈条件:“亲热就给,不做不给!”我不理他,起身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一下,拉开他的胳膊调整到我自认为满意的角度,把头枕在上面,然后再扭身拉他的手,让他的手臂环住我的肩膀。丁慕江叹道:“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看来也不尽然啊!”我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腰,甜甜睡去。
   偶尔,我会幻想:如果这是我的家,丁慕江是我的丈夫……



(九十三)
   12月的江南已是寒风瑟瑟,丁慕江很不喜欢穿得棉咚咚,每天T恤加条外套就出门。“冷啊冷啊!”丁慕江见到我从公司门口出来就冲我叫,“小其啊,我等你快冻成冰雕了!”奇怪的是,我比他穿得多得多,但是他的手永远都比我热,我抱起他的手取暖,朝他笑:“好热的冰雕啊,我喜欢!”
   尽管怕冷,但他还是每天早晨跑得一身汗回来。我更贪恋温暖的被窝了,多赖半分钟都好,每天起床都搞得跟英勇就义那么悲壮。丁慕江经常趁此在我耳边灌输“反动”思想:“小其,跟我去广州吧,广州四季如春,永远不会那么冷。”我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反驳他:“狗屁的四季如春,你当我没学过地理啊,最多也就是一季如春,其他三季都如非洲!”
   我和丁慕江成了思连家的常客,丁慕江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家伙,在思连和君君面前,他表现得谦和有礼,成熟而得体,就连思连都私底下跟我感慨:“可惜他结婚了,否则他真的很不错。”君君的肚子已经大得不像话,我逼着丁慕江跟我打赌猜是男是女,输的得学狗叫。
   丁慕江说:“我猜是女。”
   我说:“不行!女的归我猜,你得猜是男!”
   丁慕江朝着思连和君君叹气:“你们给评评,有那么不讲理的人么!”
   思连笑着说:“你才知道啊,小其不讲理不是什么新闻了!”
   那天从思连家出来下楼的时候,丁慕江从后面抱住我说:“小其,好想和你生个宝宝,最好是女的,要像你。”
   我的心涩涩地抽了一下,嘴里却说:“做梦去吧你!”
   丁慕江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我的手。
   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公司给每人发了一份申请保险的表格,说是第二天一早要交,丁慕江在楼下等我,于是我把表格往包里一塞,准备拿回去填。
   填身份证号码的时候,我怕填错,就打开皮夹找身份证,由于不常用,所以放在皮夹的最里层,随着身份证一起被抽出来的还有一张名片,红黑的底色很是醒目,是佩凌的名片,我一直都放在皮夹里。正要把它放回,却已被丁慕江拿起,“你认识叶佩凌?”
   我一阵心里一阵慌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有过短暂的工作联系,当时看他的名片很别致就顺手放着了,一直都忘了清理掉。”我至今不明白当时我为何要骗丁慕江,是不愿提起我和佩凌的旧事,还是害怕失去丁慕江?
   看到丁慕江仔细得看这名片,然后抬头朝我笑:“是挺漂亮,不过以后可不许藏着了,要藏也得藏我的!”我松了一口气,自认为这个应急的谎撒得还不错,因为丁慕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工作的性质,其实我的工作和佩凌的网络公司扯不上丝毫关系。
   紧张过后,我突然想起丁慕江刚才的反应,故作镇定地问:“你也认识叶佩凌吗?”
   “嗯,认识啊!”
   我有点犯难,如果问得太急太直接肯定会引起丁慕江的怀疑,不问吧,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他们的关系,现在想来,我当时其实是很想通过丁慕江打探有关佩凌的事。
   “你们又算不上同行,怎么会认识啊?”我装作很奇怪的样子问。
   “谁说非要同行才能认识,我和你也不是同行,不就认识了么!”
   丁慕江的回答里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我恨得牙痒痒,只好继续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跟他瞎扯。
   “哦,原来你们也是网友啊,你们不会是玻璃吧!”话音刚落,我脑袋上就挨了丁慕江一下。
   “神经啊你,我要是玻璃我早就去找他了,还大老远的飞过来让你欺负啊!”
   “那你跟我说啊,又不是同行,又不是网友,两大男人怎么就认识了?”
   丁慕江看了我一眼,表情有点严肃:“我跟他算是亲戚。”
   “啊?”我不由得叫出声来,顾不得继续掩饰,问道:“什么亲戚?”
   丁慕江又看了我一眼,却不说话,表情变得更为严肃。
2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21:06:28 | 只看该作者
(九十四)
   “这小子是个怪物!”丁慕江语出惊人,“刚认识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个花花公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估计是被他老婆管的吧!”
   “开始我也这样认为,可是后来觉得实在是不对。叶佩凌很喜欢小孩的,他老婆刚开始的时候做梦都想替他生孩子,可是他们结婚那么久一直都没要孩子。”
   “那也说不定是身体有问题想要却要不了啊!”本以为佩凌于我只能算是一个旧友了,可是听丁慕江说起他们夫妻的事时,我的心却毫无征兆地痛,本不想继续探听,只是好奇心仍占了上风。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叶佩凌故意逃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丁慕江的语气似乎很有把握,“他结婚不到一个星期就几乎每天都到半夜才回家了,连蜜月都被他以工作忙给免掉了!”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丁慕江,摆出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丁慕江并未发现我的异样,继续侃侃而谈:“本来以为他外面有女人,他老婆也派人查过他,他居然每晚都是泡在办公室里。一个公司一旦步入正轨后根本不可能每天都需要忙成这样,你看我就知道了,要真这么多事我还哪来时间来陪你,所以我搞不懂他了,一个男人不碰老婆还可以理解,可是他连所有的女人都不碰就奇怪了,尤其还是像他这样曾经有过大把风流韵事的男人。”
   丁慕江的声音渐渐飘忽了起来,我的耳侧清晰地响起两年多前佩凌公司楼下的那个小保安说的话——“他太太从来没来过,我怎么会见到?不过听人说好像感情不太好,我觉得也是,要不叶先生怎么从早到晚都在这里,一般要到11点才走,周末也经常在的!”
   不否认,确认了佩凌和他妻子感情淡漠,我有些开心,但更多的却是难以名状的难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正在走神,看见丁慕江拿手在我眼前一阵乱晃:“喂,你在不在听啊,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听啊听啊!”我赶忙说,“我只是在想既然感情不好,当初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他老婆当初爱他爱得发疯,一个富家千金追男人都有些死皮赖脸的姿态了,许多人都拿这当笑话看,把她爸爸也弄得脸上无光。叶佩凌一直都对她不冷不热的,可是后来他却突然答应和她结婚。”
   “为什么!”
   丁慕江看了我一眼,似乎早料到我会有此问,他停顿了一下,说:“因为他老婆的爸爸和哥哥都是商界很厉害的人物,若是得不到他们的帮助,叶佩凌的公司会倒闭。”
   我感觉心上原本厚厚的积尘呈现出龟裂,一片片被剥落,佩凌信中的语句清晰得如在眼前——“想到父母积攒了一辈子的辛苦钱,想到朋友们将结婚供楼的钱借给我,想到公司的命运,我说服自己与那个女子交往。……半年后,我跟那个女子去领了结婚证。……公司的蓬勃发展让我得到了成就感,但我并不快乐。从那时起,我开始留连夜店,放纵自己,只为逃避。婚礼被我以工作忙为由一拖再拖,因为我憧憬中的婚礼是我携着心爱女孩的手走过红地毯,向世人昭示我们的爱情和幸福,但是,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已是不可能……”
   “我WC!”朝丁慕江搁下这句,我朝洗手间冲去。镜中的我没有泪,也许这一生欠佩凌的泪早在两年前流尽,可是,心头的伤口,可否有痊愈的一天?
   洗了把脸,挂上淡淡的笑容,我重新偎到丁慕江身边,一副打探他人隐私的八卦口气:“你好像真挺了解叶佩凌啊,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丁慕江沉默着垂下头,绕弄着他修长的手指,我也沉默着等待着他的回答,半晌,他终于开口:“他老婆和我老婆是双胞胎姐妹。”
   丁慕江伸过手,将我的手握在掌心。掌心上,烙着深深浅浅的纹路。年少时,听长者说,这是你的命。我总是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而现在,我终于相信,冥冥中姻缘的线缠绕着我,将我网入一段又一段的错爱。



(九十五)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叶佩凌这样的人?”最初的震惊稍稍平复后,我很强烈地想知道丁慕江对佩凌的评价。
   丁慕江没有回答我,只是用手拖着下巴,眼睛微闭,我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以为他不齿佩凌的作为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心里暗暗难受,虽然佩凌曾带给我这样的伤痛,我仍不希望有人瞧不起他。
   过了好一会儿,很意外地,丁慕江转过头问我:“想不想知道我过去的事?”
   我连连点头,我们从来都没有互相探听过对方以前的事,虽然心里很想知道,但对丁慕江,我在心理上总是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此,只要他不说,我便不问。如今他主动要说,我哪有不听的道理!
   丁慕江握住我的手,开始讲述他的过往。
   “我的家境很贫寒。我的祖母本是葡萄牙的一个名门小姐,在澳门游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穷小子也就是我的祖父,两人爱得轰轰烈烈,她为了嫁给他甚至与家庭断绝了关系。祖父为了让妻子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拼命地工作,却在一次工伤中失去了右臂,恰逢祖母正怀了我父亲,他们在澳门无以生存,就转徙到了广州农村艰难度日。祖母在生我父亲的时候没有好好休息和营养落下了病根,很早就过世了,祖父也在我父亲19岁的时候过世。父亲没有什么文化,母亲是同村人,一家人靠微薄的收成糊口。听说在我父亲年幼的时候,祖母的家人曾经找到他们,想要把祖母和我父亲带回葡萄牙,但是却始终不承认我的祖父,祖母回绝了他的家人,也拒绝接受他们物质上的资助。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育我要坚强,很多同村的小孩初中毕业就去工厂工作,但父亲却坚持供我念书。我知道父母的艰难,所以很拼命地学习,终于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家里凑齐了我第一年的学费和两个月的生活费,再也拿不出什么钱了,我知道一切得靠我自己。大学四年,我只回过一次广州,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也没有向学校申请助学金。我替人抗过煤气罐、发过传单,最多的时候一次接了三份家教,还在一家书店兼职,幸运的是我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那时的学费又很便宜,所以总算能够按时交上学费。记得那时很不愿意和同寝室的同学一起吃饭,我常常找各种理由避开他们,只买饭不买菜,就喝食堂供应的免费汤。你总说我吃东西狼吞虎咽,那是念书的时候给饿成的习惯,到现在还改不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丁慕江的手,丁慕江回头微微笑一下,问:“没想到吧!”是啊,当然没有想到,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年轻就有着不俗事业而且优越感强烈的人必定有着过于常人的家庭背景扶持,而丁慕江所说的却是我始料未及。
   “还想听吗?”丁慕江问。
   “嗯。”我点头。
   “大学里有很多女生追求我,应该都是冲着我的长相来的,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谈恋爱,因为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但是爱情还是降临了。和她认识是在学校勤工俭学的报名点,我经常去那看招工信息,经常碰到她,时间久了也就熟了。她是东北人,很巧,我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统,她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她很漂亮,家里的条件也跟我差不多。大概是惺惺相吸,我们爱得很深,虽然我们都很忙,忙学习忙打工,但是我们还是很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把未来憧憬得很美好。我们经常会设想,将来我们的孩子会是最健康、最聪明、最漂亮的宝宝。”
   丁慕江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睛看着前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风情万种、明眸善睐的俄国美女的形象,虽然明知丁慕江和她已经是过去时,我的心里仍是有隐隐的醋意,想像着一对俊男美女并肩携手,该是怎样一道养眼的风景;最主要的,是丁慕江说他们爱得很深!



 (九十六)
   良久,丁慕江回头看我,我也看着他,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成熟,而以往他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年少轻狂、稚气未脱的富家公子。我读不懂丁慕江眼中的内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与他默然相对。
   “困了吗?”丁慕江问。
   “不困!”我摇头,“我还想听你说。”
   丁慕江起身去冰箱拿牛奶,插好了吸管递给我,然后坐回到我身边。
   “当时也有好几个男生在追她,据说其中有一个家里很有些来头,那小痞子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的,我也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总觉得这些外在的因素根本影响不了我们的感情。当时我跟她分歧最大的一件事是毕业后的去向问题,我想回广州,我希望她跟我也一起去,因为当时广州的经济正处在上升期,前景很好,最主要的是我想离父母近一些,可是她却一心想留在北京。虽然每次提到这事的时候我们都会有争执,不过当时才大三,所以并不急需做决定,我也很有信心在剩下的一年里劝说她跟我去广州发展。
   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么乐观,大三那年暑假,我在一家广州的设计公司开在北京的分公司打工,因为我得赚够大四的学费,由于离学校太远,得到上司同意,我经常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过夜,她也需要赚钱交学费,所以我们说好了暑假里大家都安心工作。我当时真的很心疼她,也恨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很好的条件,让她在那么热的天里还得为学费的事奔波操劳着,所以我更加卖力地工作,想多学点东西,只为了能在将来给她一个舒适的家。
   有一次,我想她想得受不了了,就在下班后乘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学校,她却不在寝室,我在楼下等到锁门都没见她回来,只好回到自己寝室里。同宿舍有个室友也没回家,我忍不住跟他吐苦水,他听后却说了一句让我迷惑的话——‘那女孩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多提防着点!’当时也不以为然,觉得她可能睡在同学朋友家了。因为不放心她,后来的几天,我差不多每天起早摸黑地往回于学校和公司之间,但是始终没有见到她。我急坏了,终于辗转打听到她一个室友家里的电话,打过去,那女孩却说:‘丁慕江,你犯不着为她这样着急,她不会有事的!’我问她这话什么意思,那女孩却什么都不肯说。好不容易挨到了开学,她终于露面,我又气又急又激动,她却言辞闪烁,态度也很冷淡。终于,我得知了暑假她并没有去打工,而是和那个家里很有背景的小痞子同居了,而她的学费就是那小痞子出的!我出身在农村,观念比较传统,当时能够拉拉她的手抱抱她亲亲她就觉得很幸福,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婚前有过更亲密的举动,而她却同居了!虽然心很痛,可我还是放不下她,我对她说:‘只要你还爱我,那我们重新开始。’她说:‘我爱你有什么用,我们不会有未来!’我的心凉透了,不愿意去回忆那段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只在拼命地工作和学习中麻木自己,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伤心。
   毕业后,我回到了广州,进了那家我曾经打过工的设计公司的广州总部,那是一个很大的集团,设计只是其中的一小块,公司还囊括了建筑、装潢、广告、建材等很多领域的业务,虽然很少能够见到老板,但是我还是很由衷地敬佩他,因为公司的管理体制既严格又不失人性化,而且赏罚分明,没有许多企业论资排辈的现象,很多管理层的领导都很能干也很年轻,所以我很有动力,干劲十足。
   听人说老板有一个儿子和一对双胞胎女儿,儿子很厉害,完全没有靠父亲的帮助,在中国互联网经济炙手可热时抓住了时机,成为了行业中的佼佼者。两个女儿的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泼辣好动,高中毕业后就在家靠爸爸和哥哥养着宠着,而另一个却文静内向。这个女孩我见过,是公司办公室的文员,叫小静,人如其名,她确实很娴静,对谁都很和善,并没有因为她是老板的女儿而对人横眉竖眼,在公司的口碑很好。
   我的努力很快就得到了公司中高层的赏识,和老板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也越来越多,老板对我的喜爱可以说是不加掩饰,我受宠若惊同时更加卖力地工作。而老板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叫小静的办公室文员,也跟我越来越熟。终于有一天,老板把我叫进办公室,对我说:‘你和小静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吧,我和小静她妈妈都等着早点升级呢!’
   半年后,我就和小静结婚了,老板给我的结婚礼物竟是公司9%的股份!我把父母从农村接到了市区,给他们买了房子买了车,配了司机,这是我二十多年的心愿,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我不希望那么年轻就失去拼搏的激情,就辞了职自己开了公司,也碰上了很多困难,但是老爷子凭着他多年的人际关系网很轻易就帮我摆平了,所以公司发展得很快。
   你知道我所说的那个堂弟究竟是谁吗?其实我父亲是独子,我根本没有堂弟,他是老爷子年轻时和另一个女人留下的孩子,在广州惹是生非的,所以在SN开分公司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有理由来找你,另一方面也是老爷子的意思,让我那个所谓的堂弟有点事干。”
   丁慕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意料之外,我来不及消化,脑子里乱糟糟的。牛奶盒一直拿在手上,却一口都没有喝,溢出的牛奶滴到地板上,丁慕江起身去阳台拿拖把拖干净,对我说:“你快喝牛奶吧,喝完了去洗澡,明天还要上班呢!”
2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21:09:55 | 只看该作者
(九十七)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枕在丁慕江的胳膊上翻来覆去,他拍拍我的肩说:“小其,虽然我们俩的肉都不少,但是你那么折腾我还是疼啊!再不睡你明天又起不了床了!”我翻身坐起,在黑暗中能看到他眼睛的波光,我想了一下,终于问了一个我明知不该问的问题:“你爱你老婆吗?”
   “你躺下,别着凉了,明天再跟你说,今天很晚了。”丁慕江起身想把我塞进被窝。
   “不干,你不说我就不睡!”
   “好吧,你先躺下,我说。”丁慕江的嗓音依然动人,却带着隐隐的落寞。
   “有过大学里那段后,我的心是死了,一心只想着勤奋工作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小静对我的感情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甚至很多同事都看出来了,但是我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则是因为两家地位相差太过悬殊,二则心里对她也确实没有特别的感觉,我想初恋大概是耗尽了我对爱情所有的热情,当时公司里另外也有几个女孩追我,但是我都佯装不知。”
   “你是不是还忘不掉你大学里的女朋友?”我插嘴。
   “在确立我和小静的关系前,我北上去找过她,我也想知道自己对她究竟还有没有爱。那个小痞子另有新欢,她也终究没有留在北京,而是回到了东北老家。她抱着我哭,我有心疼,但是已没有心动的感觉。
   老板于我有栽培之恩,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而让我更拒绝不了的是他对我事业上的扶持,我承认我的急功近利,那时的我太虚荣、太渴望出人头地了。当时的我眼中已经看不到爱情,认为人生只要有事业没有爱情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也不对爱情抱有幻想,曾经那样山盟海誓的爱情都因为我的贫穷离我而去。所以我从东北回来以后就和小静确立了关系,结婚的时候我还不到25岁,一年以后儿子就出世了。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看不起叶佩凌,我怎么有这资格看不起他,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我跟他并不十分热络,但我是欣赏他的,他很能干也很有人情味,听说他最近正在办手续准备在一家福利院领养一个小女孩。我公司的电脑和网络都是他公司弄的,我查过,他给我用上等的设备而没有赚我一分钱,不像许多商人六亲不认而且越亲越坑。
   有时候家族里的男人们会一起去夜总会消遣,连老爷子和他的两个六十多岁的兄弟都会叫小姐陪酒,但是我和叶佩凌还有我们那古怪的大舅子从来都是忙着躲闪,还有就是我们三个都不抽烟不喝酒,只喝果汁,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三个都会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家族里其他几个年轻的都说我们三个是怪物,不过我那大舅子是很奇怪,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的却到35岁还不结婚,也没见他交过女朋友;叶佩凌也很奇怪,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够花心的,当时都已经和他老婆登记了只是还没有办酒,在婚礼前一段时间却又突然变得不近女色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算是最不怪的一个了,我只是对夜总会的小姐提不起兴趣。”
   听丁慕江提及佩凌,我忍不住又想多打探些,于是顺水推舟地接着他的话茬问:“叶佩凌跟他老婆关系糟到什么程度?”
   “我估计他们迟早会离吧,他老婆现在外面有男人,很多人都知道,我猜叶佩凌也知道,只是他不闻不问。”
   丁慕江的话让我有些黯然,虽然我一度自私地窃喜于佩凌夫妻关系不睦,但是现在听说他妻子出轨,我却开始为佩凌难过。
   “那你呢?”我咬了咬牙,问了这个我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我?”丁慕江沉默了一会,说:“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结婚以后她就不工作了,除了喜欢打牌以外也没别的什么爱好,每天都会和保姆一起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的做好饭等我回家,有了儿子以后她就一心挂在孩子身上了。那么多年,我们连吵架都一次没有过。”
   “你们还挺恩爱的啊!”我仰起头,忿忿地把丁慕江的胳膊移开,只觉心里堵得发慌。
   “小其,赶紧睡吧!”
   黑暗中,传来丁慕江的叹息。



 (九十八)
   思连和君君的儿子出生在元旦的假期中,我和丁慕江是晚上10点接到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君君已被送进了产房。从外接的屏幕上,可以看到君君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思连几个小时中都没有坐下过,不时地看看屏幕中君君的脸,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心疼。丁慕江一言不发,我想,他是由君君回忆起了他妻子生产时的痛苦。不知道在哪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如果一个女人为男人生了孩子,那这个男人即使不爱这个女人,也应该永远感激她。看着若有所思的丁慕江,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而想要离开他的念头却是前所未有的鲜明。
   1月9日,丁慕江回广州了。君君出了院,我每天下了班就往思连家跑。
   新生的婴儿小得让我不敢去抱,他多半时间闭着眼睛,我趴在床边用手指逗弄着他的脸蛋,指望着小家伙能睁眼瞧上我一眼。
   思连在一边打趣我:“你不是不喜欢男孩吗?现在你这神情怎么就跟人口贩子似的!”
   我白了思连一眼,说:“你当爸爸神气了啊!我可是早就说定了的,我要当干妈!”
   “咦~奇怪了,我好像听人说男孩不要啊!”思连翻起了旧账。
   “有吗?谁说的?反正我没说过!”我不认账。
   君君笑道:“小其那么喜欢孩子,赶紧自己生一个啊!”
   此言一出,顿时屋里没了声响。我脑中浮现出丁慕江那天在产房外的凝重神情,心里一阵刺痛。幸好小家伙的啼哭打破了沉默,三个大人连忙围着孩子研究他哭闹的原因。由于他哭声嘹亮,所以思连给他起小名叫“亮亮”。
   近段时间回家看爸爸妈妈,越来越频繁地听到一个名字——林宇扬。
   这不,我刚抓起一个鸡腿往嘴里塞时,电话响了,是姑妈打来的:“小其啊,见见吧,真的不错,长得很好,个子跟你也配,有房有车……”
   “再说吧,再说吧!姑妈有空来玩!”我忙不迭挂了电话,继续专注于我的鸡腿。
   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进行第二轮轰炸:“小其啊,你也不小了,你迟早要嫁人的吧,不是说非要逼你去相亲,只是有合适的见见也无妨吧!”
   我理直气壮地反驳:“真要有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还没结婚啊,就算真是这样,你女儿又不漂亮又不贤惠,你怎么就指望着人家看上我啊!”
   躲进房间打电话向大学的室友小敏抱怨,小敏却语出惊人:“我都见了十多个了!现在觉得相亲也是挺有趣的事,看尽众生相啊!见了以后有没有戏是缘分问题,而见不见就是态度问题了,我看你还是去见见吧,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唠叨到几时呢!”
   我终于还是去见了林宇扬,不是因为对他的“好条件”动了心,也不是因为小敏的劝告而茅塞顿开,而是我真的有心想开始一次正常的恋爱,借此忘记过去,忘记丁慕江。
   丁慕江仍是每天会打电话来,我经常静静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等待着铃声的停止;有时控制不住的时候也会接他电话,因为太想听听他的声音。他说要过年后才能来SN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忙你的吧”。丁慕江察觉到我的冷淡,问:“小其,你怎么了?”我仍是淡淡地回应:“没什么!”
   要是去算一下命,我估计那相师会说我本命年命犯桃花。林宇扬确实很不错,姑妈并没有向我做虚假广告,只是他的不错并没有激起我心中的一丝涟漪,坐在他对面,我心中却呼喊着丁慕江的名字,如果我伸手可及的人是丁慕江,那该多好!
   乍见林宇扬,感觉他像那个跳水的田亮,有一双大眼睛,只是,他和佩凌、和丁慕江不同。佩凌和丁慕江的眼睛里有融融的暖意,令人如沐春风;而林宇扬的眼神很冷,即使头顶就是暖气风口,我仍能感觉到他眼中投射出的寒意。他礼数周全,会为我拉凳子、开车门,但是绝不殷勤,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修养良好的绅士在做着他对任何女人都会做的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无语,他不是没话找话说的人,这正合我意,通常我们默默地吃东西,然后他送我回公寓,每次见面不会超过2小时,有时我甚至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当然,我跑神的时候也不少。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约我,每周一到两次,似乎在完成任务。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只觉得他有点怪,我想,他对我的感觉也应该差不多是这样子。
   04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丁慕江发短信来说半夜12点半上QQ,我没有回复。有人说:爱上已婚男子的女人,当这个世界最喧嚣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她最孤单最冷清的时候,因为男人永远会在这时伴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我孤孤单单地坐在电脑前,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电视声的喧哗,人约黄昏后的头像果然在12点半亮起:“小其,我来了,你在吗?”我怔怔地看着他的头像,关了QQ,泪水仍是滑落。
  羊年终于过去了,终于不需要再穿那被丁慕江嘲笑了无数次的红色小内裤。这个本命年于我来说,究竟算是凶还是吉?
   想起了有一次,我坐在丁慕江腿上拿了把拔眉毛的钳子给他拔胡子,痛得他哇哇叫。我问:“你属牛我属羊,按说都是温顺的食草类动物啊,为什么我们还会经常吵呢?”丁慕江边伸手来抢我手中的钳子边答道:“抢草吃呗!再说我们两个都是闸蟹座的,都喜欢横着来,能不吵么!”当时,我们笑着抱作一团。只是,为何回想起来,却会有凄凉的感觉?也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跟他吵了。
2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21:10:17 | 只看该作者
(九十九)
   丁慕江说来陪我过情人节,我恨自己无法拒绝,只能给自己找理由——这是最后一次,过完了情人节就跟他彻底分手!
   丁慕江到SN是12号傍晚。看到他,我竟有想哭的冲动,只能将头深埋在他的脖子里,不想让他看到我强忍眼泪的表情。丁慕江还是察觉到我的异样,捧起我的脸在我眼上轻啄:“怎么拉小傻瓜,我来了你还哭!”他不说还好,被他一说,原本已退潮的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我们俩紧紧相拥,那一刻,我下了一个多月的决心土崩瓦解,只想抱住他,哪怕没有永远……
   我和丁慕江通常采用安全期避孕,我的例假并不太准,因此总是战战兢兢。
   “不怕,有了宝宝就生下来,我要!最好是女的!”每次我一担心,丁慕江就这样说。
   那年的情人节正好是周六,我们预先订好了饭店,安排好了一整天的活动。13号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正趴在丁慕江身上帮他挤背上的痘痘,他的手机响了。我心里一颤,总觉得半夜电话响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从他背上爬下来,凝神屏息地听他说话。
   “我明天就回来!”丁慕江如是说。
   放下手机,丁慕江的脸上有焦急、有无奈、有歉意,我挤出笑容:“没什么,你有事就回去吧!”
   “她急性阑尾炎,送医院了,要动手术。”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要起早。”
   我和丁慕江是注定没有做情人的缘分吧——03年的情人节,赶上了非典;04年的情人节,丁慕江的老婆要做阑尾炎手术。
   那晚睡觉的时候,我牢牢握住丁慕江的手,因为,我知道,过了这个晚上,从此萧郎是路人!
   14日他一早就起了,我害怕在他面前露出我的脆弱,躲在被窝里装睡。出门前,他吻了我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小其,对不起,我走了。”我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唯恐一睁眼泪水就会决堤。门轻轻地被锁上,他在门外,我在门内,身在咫尺,心隔天涯。躲在露台的落地帘后,为了看清他的背影,我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抹眼,他没有回头,渐行渐远,终于走出了我的视线,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冰箱里,有他爱喝的全脂奶、我爱喝的脱脂奶和我们都爱吃的奶油土司;
   厨房里,有他在我威逼色诱下洗净的碗碟;
   露台上,有我和他精心浇灌的的植物——很意外,被我养了那么久,居然都还活着,为此丁慕江没少夸我;
   床头,有他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被窝里,有昨晚我们亲热过后留下的暧昧气息……
   我坐在露台上发呆,只盼着时间快走、快走,让我的记忆蒙尘,痛便不会那么清楚。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我一跃而起。我们没有客人,思连和君君也没来过这里,会是谁呢?会是丁慕江吗?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冲出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笑容可掬的小姑娘,手里是大捧的玫瑰:“请问您是顾月其小姐吗?”我茫然地点头、签单、接过花、关上门,卡片上有丁慕江遒劲的字迹。没有丁慕江在身边,这束鲜花于我而言有惊无喜,他,应该已经回到老婆身边了吧!
   我依旧回到露台上坐下,看着那捧玫瑰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饿,去冰箱拿了土司和牛奶,这次我拿了丁慕江的全脂奶喝,觉得这样似乎能贴近他一些。看了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
   手机响,是林宇扬,他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晚上有空?”
   “有。”我强迫自己这样回答。其实,我只想坐在这露台上,一直等到丁慕江再一次将我拥入怀中。但是,我提醒自己,必须忘记他!忘记他!忘记他!
   那晚,在林宇扬的床上,我禁闭着眼,想像着丁慕江和他妻子亲热的情景,我以为我会有报复的快感,然而痛楚却依然在心中泛滥成灾。
   “我们结婚吧!”林宇扬说这话的时候就如说“我们去吃饭”一样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起伏。
   “好。”我听到自己同样不带感情的声音。
   如果这样能忘掉丁慕江,那么就给我一座围城,将我牢牢锁在里面吧!

(一OO)
   虽然此前亲戚朋友都巴望着我能早点嫁出去,但当我宣布结婚决定的时候,他们都跟见到外星怪物似的瞪着我。
   “那么快?”父母的惊喜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林宇扬在一边显得很诚恳:“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和小其都商量好了。”
   父母对林宇扬是欣赏的,欣赏到甚至忽视了我们两人眼中的淡漠;林宇扬的父亲居然是我曾就读的大学的教授,只是没有教过我课,他母亲是中学教师,是一对慈祥可亲的老人,他们对我这准儿媳显然也是满意的。
   反对最强烈的是思连和君君,思连毫不掩饰地说:“我不喜欢林宇扬!我觉得他对你不好!”君君不说话,只在一边担忧地看着我。我正抱着亮亮,连忙装作去亲他的样子俯下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思连还是不放过我:“丁慕江呢?他知道吗?”听到丁慕江的名字,我似被抽去了全身的筋骨,再也无法伪装坚强,我靠住君君,任凭泪水打湿她的衣襟。君君揽住我的肩轻轻拍着,听到思连沉重的叹气声。我知道,要是丁慕江仍未婚,思连一定会冲到广州把他捉到我面前,可是……
   我又回了一趟丁慕江租的房子,收进了露台上已晾干的衣服,有他的,也有我的。丁慕江曾经抱怨过我不帮他熨衣服,害得他在不得不穿着正式的时候只能套条不够平整的衬衣。
   “来,站好,我有办法!”我绕着丁慕江打量了一圈后说道。他将信将疑地站挺。
   我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含了满满一口水,朝着他的后背“噗”的一声喷去。
   “哇!”丁慕江反应过来想要躲闪却为时晚矣,“你这什么馊主意啊!”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乐不可支:“你穿一会等干了就不皱了!”
   从那以后,丁慕江就再也没有抱怨过我不帮他熨衣服,只是在每次衬衣晾干后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挂起。
   几个月前的事,回想起来却恍若隔世。我打开衣柜,取出他所有的衬衣和西裤,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替他熨衣服。泪水滴在衣服上,熨斗划过了便了无痕迹,他在穿这些衣服的时候,可否会感觉到我留下的咸湿气息?
   冰箱中的牛奶保质期已到,我却舍不得扔掉,这些能够证明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痕迹,我不忍抹去。
   我细细地将露台上的花花草草浇了一遍,初春的江南依然有料峭的寒意。这些丁慕江钟爱的植物,没有了我的照料,还能等到阳春的和风吗?
   锁上门,将钥匙从铁门的小窗中塞进,钥匙着地时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似同我的心,碎在回忆里……
   第二天,我和林宇扬领了结婚证。
   我和林宇扬仍是有共同点的,我们都坚持反对操办婚宴而力主旅游结婚,这在双方家庭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林宇扬和我都是很孝顺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很默契地都没在父母的叹息中妥协。僵持了几天,最后,还是林宇扬的父亲松了口:“算了吧,就由他们去吧!”
   旅游的地点定在九寨沟,这让林宇扬的父母更加对我赞赏有加。当时许多新人都会选择去东南亚或者日韩旅游,不多花点钱似乎会觉得很对不起这场人生大事。而我和林宇扬似乎都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我只请了7天婚假,选择九寨沟是因为我想亲见一下当时的很火爆的电影《功夫》中的红叶和碧水。
   古人说“世之奇丽怪观,常在险远”,果然有理,一整夜的车程让我吐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林宇扬在边上的铺上似乎睡得很香。我再次验证了呕吐和泪腺分泌是有关系的,要不然,为什么吐过之后,眼泪会流下来?
   林宇扬在市区有一套3年前装修过的房子,结婚时又新买了一张床和一台电视机,旅游回来后,我带了几条换洗的衣服和思连送我的趴趴熊,搬进了林宇扬的家。
3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6-2-27 21:11:31 | 只看该作者
(一O一)
   在决定和林宇扬结婚后,我便换了新的手机卡,在那张末四位是我生日的旧卡中,我充够了确保几年都不会过期的金额,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手机上显示着陌生的手机号,接起,竟是丁慕江。
   “为什么换号码?”
   意外地听到丁慕江的声音,我的心跳乱了节拍,面对他的责问,我默然无语。
   “心虚是吗!”
   “什么?”一时间,我以为丁慕江已经得知我结婚了的消息,不料却是另一个令我措手不及的意外。
   “你说你和叶佩凌只是有过短暂的工作联系?”
   我语塞,这个问题比他问我“你是不是结婚了”更令我窘迫。
   “我知道对你不公平,但至少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你会骗我,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么坦诚直率,可是……”愤怒的喘息声代替了丁慕江未说完的言语。
   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丁慕江的声音冷得让我恐惧。
   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和佩凌之间,无论是真相还是谎言,都没有必要对丁慕江提及了。
   “明天我来SN,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我结婚了。”我的声音平静地连自己都惊讶,心里甚至还有些得以报复的快意。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空气似乎凝固了,心中的快意逐渐被窒息的痛楚所代替。原来,我刺向丁慕江的是一把双刃剑,我看不清他的伤势,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心血淋淋地绽开。
   我挂断了电话。几秒钟后手机却又响起,我以为仍是丁慕江,却是佩凌的号码。
   “你认识丁慕江?”佩凌连对我的称呼都省去,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我,便直接问出了这个让我“触耳惊心”的问题。
   “嗯。”
   “你们很熟?”佩凌穷追不舍。
   我握着电话,只觉筋疲力尽,举旗投降似乎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求求你别问好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佩凌沉默了一会,说:“丁慕江刚才来我公司,一见我就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被他弄得很糊涂,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他直愣愣地盯着墙上的版画——就是你生日那时我用你的照片做成的那幅,他看了很久然后问我上面的人是不是你,我说是,然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走出了我办公室。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又进来了,问我知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他当时的表情很奇怪,让人很不忍心拒绝的样子,所以最后我还是给他了。他有找你吗?”
   原来是这样!我不由得感慨天意弄人,看来,我和丁慕江真的注定缘尽了。
   第三天是周六,思连和君君约我吃午饭。林宇扬只在婚前参加过两次我们的饭局,思连和君君对他很客气,但是气氛却显得怪异,我想林宇扬一定也能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我们的聚会。
   “丁慕江昨晚在我们家。”君君依然那么柔声细气,但我的心湖中却似被砸落了一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我怔在那里,不敢抬头看思连和君君,亮亮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突然在我怀中哭了起来。
  思连接过亮亮,接着说:“他就在那里闷闷地坐了两个小时,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只在临走的时候说:‘可能今后见不到你们了,我不会再来SN了。’”
   丁慕江不会再来SN了!
   在思连和君君面前,我无法伪装坚强,只是任由泪水流淌。
   我做贼似地登上丁慕江租住的房子对面的楼,从楼道的窗户看去,那曾经绿意盎然的露台已是一片枯槁。那些我曾经亲手浇灌的花草,终究没有迎到这一春的和煦。那曾经钟爱它们的主人,可曾听到它们濒死的哭泣……
  
   “安全期也会怀孕?”
   医生略带着不耐烦的眼神让我明白了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留下孩子的时候,林宇扬替我做了决定——他委婉而明确地表达了他不想要孩子的意愿。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拿掉孩子的时候,林宇扬又替我做了决定——“留下吧,我爸妈想要!”


(一0二)
   孩子究竟是谁的?!我承认,我心里藏着罪恶的期盼。
   听说电脑和手机的辐射可能会影响到胎儿,我把手机换成了小灵通,也改掉了每天爬网的习惯,取而代之的是大堆的胎教和育婴书籍。
   我不喜欢林宇扬身上的烟味,他甚至会躺在床上抽烟,我很担心会影响到宝宝的健康。我正在思量着怎么对他提出分房睡,不料他却先提了。“我去客房睡吧,我看你这几天睡得都不好。”在决定留下孩子的第三天晚上,林宇扬这样对我说。这一分似乎就成了习惯,他至今都没有再睡回来。
   孝敬长辈是我和林宇扬的共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每周都会去拜望他的父母,我由衷地敬爱这对知书达理的老人;林宇扬对我的父母也远比对我要热情,他会陪我父亲下棋,会边大口吃菜边夸奖我母亲的厨艺。总之,我们貌合神离却又心照不宣地在双方的父母面前展示着恩爱的假象。
   佩凌在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从思连那里知道了我结婚的消息。
   “你结婚了?”佩凌明知故问。
   “是啊。”除了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恭喜你!”
   “谢谢!”
   我和佩凌在电话里有板有眼地客套着,似乎我们的心从来就未曾靠近过。
   林宇扬工作很忙,经常出差,每当这时,我就把思连和君君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离公司近,能吃到营养可口的饭菜,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充盈的温暖和欢笑,让我不致在睡不着的夜晚看着日渐隆起的腹部发几小时呆。
   “佩凌离婚了,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在我怀孕8个月的时候,思连对我说。
   我低下头,肚子已经大得让我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哦,是么!”我漠然地回应着,似乎在听一件与我毫无关系的事。
   事实上,确实与我毫无关系,我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林宇扬在800公里外出差。
   “是女孩!”护士把孩子抱到我面前,象征性地晃了一下就抱走了。
   我努力想从孩子尚残留着血污的脸庞中分辨出些什么,却是徒劳,只有疲惫地合上双眼。
   我出院后住到了父母家,林宇扬每周来一到两次,他会给我买大堆的营养品,却一如既往的疏离。
   产假满后,我搬回到林宇扬那里。我带着女儿去验了血型——是我和林宇扬不可能共同孕育出的O型!


(一0三)
   大家都说我给女儿起的小名太难听了,叫“喵喵”,像是猫咪的名字,我笑笑,坚持这样唤着我的小宝贝,只有思连和君君知道,其实我取的那两个字是“淼淼”。在古诗词里,水似乎总承载着愁绪,人生常恨水常东,那滔滔江水,注定不会驻足。又是一年的春天,江南的雨总是那样缠绵,淋湿我一季的心情。
   那八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统恰到好处地表现在淼淼的外貌中,莹白的皮肤透着玉石般的光泽,大大的眼睛继承了她父亲的灵动和深邃。思连和君君对她爱不释手,常常把“长大了给我们亮亮当老婆”挂在嘴边,我每次都笑着说“好”,心里却感慨着:如果男女的情爱和婚姻能以父母的一句话来决定,那这世界倒也单纯得多了!小亮亮已经学会了维护淼淼,每当淼淼熟睡而我们几个在高谈阔论时,他总会蹒跚着走到摇篮边看着淼淼,然后以比我们大N倍的分贝朝我们叫道:“妹妹觉觉,不要说话!”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有一天晚上,我拖完了地,觉得腰有点酸,就推开林宇扬的卧室门,想让他帮我帖张膏药。他卧室的灯亮着,电脑放在床边,打开着,他却睡着了,床头的烟缸里满是烟蒂。我走过去想帮他关了电脑和灯,却意外的发现ACDsee的界面上是林宇扬和一个女孩的合影,照片上的林宇扬有着灿烂的笑颜,全然不是平日我所见的冷漠。我心里一惊,匆匆扫了一下照片的路径,悄悄退出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我特意买了些海鲜说是公司发的,叫林宇扬给他父母送去。他刚出门,我就迫不及待打开他的电脑,幸好没有密码,凭着昨晚记下的文件路径,我很快就找到了那些照片,整整1600多张!我从来没有想到,林宇扬竟能笑得如此明媚,他的眼神竟也能溢着融融的温柔,那女孩清丽脱俗,有着沉静的气质,他们之间有着任何人都能看出的甜蜜温馨。只是,一切似乎都在02年10月嘎然而止,我再没有找到此后时间里他们留下的任何痕迹。
   林宇扬的房间里没有网线,我进去拖地的时候经常看到他抱着电脑,一直都很奇怪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如今,我终于知道,正是那1600多张照片陪伴着林宇扬度过了一个个长夜。只是我无从得知,林宇扬和那个美丽的女孩,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过往却又何以终究错过呢!
   我和林宇扬的早饭一直都是在外面各自解决的,虽然他妈妈在我们的冰箱里塞满了各式的速冻食品,但从来没有人去把它们弄成熟的。很多时候,早晨的时间里,我和林宇扬一句话都不会说。看过照片后的第二天早晨,我特地起了个早,煮了粥,蒸了小笼和豆沙包。林宇扬看到桌上的早餐似乎很意外:“怎么了?”
   “没怎么,再不吃掉要过期了!”我朝他笑了一下,“赶紧洗了来吃吧!”
   餐桌上,我很想找些话题跟他说,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意愿,但我们就如两个长久与世隔绝的人,丧失了语言的功能。
  
   淼淼5个月的时候,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逗着她玩,手机响了,陌生的手机号。
   我“喂”了好几声,正想挂,那头终于出声了。
   “小其,还记得我么?”
   我呆立当场,脑中空白一片。
   “你还好么?”
   “嗯,好。你呢?”我强迫自己镇定。
   “我要移民去澳洲了,来向你告别。”
   我看见自己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淼淼的小脸上,淼淼睁着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她也“哇”地哭了起来。
   生活就像洋葱,我终于触到了那最辛辣的一片。
   打开丁慕江曾发给我的那两张照片,Shift+Del。
   我,和远在南半球的他,最好的选择,两两相忘。
  
   7月5日,丁慕江的生日,我在天涯注册了这个ID,写下这些文字,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四年前的夏天,我在QQ上初识人约黄昏后;
   两年前的7月5日,第一次见到丁慕江,他的笑灿烂了我的整个夏天;
   去年的7月5日,我腆着肚子躺在地上做孕妇体操,心里藏着罪恶的期盼;
   许一个心愿,明年的7月5日,我的淼淼能更健康更漂亮,会甜甜地叫妈妈,如果可以,就让我永远不再记起7月5日的意义。
  
   用张小娴的一段话来结尾吧——“当时间过去,我们忘记了我们曾经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个人,忘记了他的温柔,忘记了他为我做的一切。我对他再没有感觉,我不再爱他了。为甚么会这样?原来我们的爱情败给了岁月。首先是爱情使你忘记时间,然后是时间使你忘记爱情。”
   但愿如此。
  
  
  (全文完)
  
   谢谢各位朋友陪我一路走来,没有你们的鼓励和支持,我肯定没有毅力写完这个帖子。你们的回帖,我每一篇都细细看了,心中有感动也有伤心,有领悟也有失落。我是俗人,也曾因为看到尖锐的评价落过泪,也会因为支持的声音心中暗自雀跃……世俗的情感,我始终超越不了。
   很多朋友问到事情的真假,这里引用网友火凤凰的一句话:文学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我不会说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也不会说百分之几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只能说,这篇帖子里最真实的是我的心情,很多时候我边傻笑边敲键盘,但更多的时候,我需要不停地抽取边上的纸巾。
   也有很多朋友问我现在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我由衷地说:我幸福。我相信,幸福于每个人而言都会有不同的标准,就如海伦•凯勒,她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三天的光明;而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看见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
   再次感谢大家,祝平安、健康、快乐!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访问本页请
扫描左边二维码
         本网站声明
本网站所有内容为网友上传,若存在版权问题或是相关责任请联系站长!
站长电话:0898-66661599    站长联系QQ:7123767   
         站长微信:7123767
请扫描右边二维码
www.jtche.com

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香港大学中文论坛 ( 渝ICP备17010310号-15 )

GMT+8, 2024-4-24 00:44 , Processed in 0.047911 second(s), 11 queries .

Powered by 重庆爱这代科技有限公司 X3.3

© 2001-2020 香港大学中文论坛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