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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藏地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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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学] [原创]连载:全球大探险巨著:《藏地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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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23:01:13 | 只看该作者
84

那吹蛇人吹了一会儿,突然放下笛子,拿出一只肥硕白鼠,像是要喂蛇。那白鼠和珊瑚蛇比起来体型硕大,但对这种天敌却充满了恐惧之情,由于尾巴被吹蛇人捉住,四肢抱头缩成一团,瑟瑟地抖着。红珊瑚蛇“咝”的一声,宛若一条红色闪电,在白鼠背上咬了一口。吹蛇人却不让蛇把白鼠吞了,他捏住蛇的七寸,小心地把蛇从白鼠身上取下,随后将白鼠扔在地上。但见那白鼠抖了两下,不足五秒时间,就瘫倒不动,竟然死了。周围的人发出惊呼,感到了这种毒蛇的危险,但吹蛇人“嘿嘿”狞笑,竟然将手伸向了红珊瑚蛇,连卓木强巴也为他捏把汗。但是那红珊瑚蛇竟似有灵性一般,并不噬咬主人,顺着那吹蛇人的手指绕上手臂,又顺着手臂绕至肩头,随后如情人亲吻般,频频亲吻那吹蛇人的面纱。围观者惊呼之余,鼓起掌来。卓木强巴心中震惊,耍蛇者也曾见过,但将蛇训到这种程度却从未见过,这耍蛇者一定有什么不传之秘,玩的就是一个心惊肉跳。
卓木强巴他们到的时候,耍蛇已经接近尾声。看了不到五分钟,那人肩上猴子就跳了下来,如耍蛇人一般,将手臂伸了过去,那红珊瑚蛇也就顺着手臂爬到了猴子身上,然后绕在猴子的颈项处,将头昂在猴子头顶上方。猴子就像戴了顶蛇帽,若无其事地端起地上的铜盘,开始向围观的人收钱。围观者是又惊又怕,给钱也怕,不给也怕。那红珊瑚蛇冰冷的目光,看得人心里发毛,面对几名不想掏钱的人,那蛇吐着芯子,发出咝咝的威胁声音,直到他们摸出美金。很快,猴子就收到卓木强巴他们面前来了。
卓木强巴将手伸向口袋,眼睛看着蛇,眼中余光看着吹蛇人。那人眼里满是阴森的笑意,仿佛知道卓木强巴在看他一般,缓缓揭开面纱。卓木强巴顿时就惊呆了,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满脸坑洼不平,被各种瘢痕肉丝覆盖着;下眼睑因为瘢痕而被下拉,整个绿眼珠快掉出眼窝般圆鼓鼓的;嘴唇和瘢痕一样颜色,被拉得有些歪斜,不能完全并拢,露出参差不齐的锯齿一样的牙来。那人露出阴森可怖的笑容,喉里发出哨声一样的尖鸣,就在卓木强巴惊呆的一瞬间,那条原本盘踞在猴头顶上的红珊瑚蛇突然跃起,直奔卓木强巴咽喉而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呼声来。
眼看卓木强巴无法避开,他突然后仰,利用沉重的登山包生生顿向地面。他身旁的巴桑迅速出手,将那红蛇尾巴抓住,一上手就将蛇扔向耍蛇人。那猴子扔掉铜盘,三跳两纵,也跑回了吹蛇人肩头,朝卓木强巴他们张牙咧嘴,发出威胁吱声。那吹蛇人鬼叫般的声音怪笑道:“你们走不了了。”卓木强巴一愣,巴桑在一旁道:“法语,说我们逃不了了。”
人群中几个强健男子不怀好意地靠了过来,气氛顿时不妙,不少人四散开了,免惹是非。克萨完全呆住了,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卓木强巴喝令道:“克萨,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来惹事的。”克萨结巴了半天,还没开口,就被一人一巴掌掼到了路边,捂着脸爬不起来,看来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此时的卓木强巴和巴桑,早是久经考验,除非是受过特别训练的特种兵,普通军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卓木强巴飞起一脚,将最近的一名暴徒踢翻在地,跟着一转身,旁边一人的铁棍敲打在他的登山包上,如打在了棉花团里,完全不受力,卓木强巴转过身来,就是一记老拳,将那家伙门牙打掉一颗。巴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蓝蜘蛛早就受过各种格斗技艺培训,加上这段时间的特训,下手更是狠辣,毫不留情,只要被他击中,短时间内想爬起来的机会就很渺茫了。吹蛇人重新戴上了面纱,用手撑着脸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就像在观看一场比赛,好像与他毫无关系。打到精彩处,那只树猴还会抚掌大笑,拍手大叫。
卓木强巴和巴桑放倒了七八个暴徒后,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妙,一人趁他们不注意,又在远处叫来十来名穷凶极恶的男子,手拿铁链铁棍,气势汹汹而来。卓木强巴和巴桑一人一边架起克萨,喊道:“快走。”卓木强巴临走看了那吹蛇人一眼,那吹蛇人无动于衷,但他眼里藏着神秘的笑意,好像在说,看你们能走多远。
那些家伙很快追了过来,这时冰吧里的印第安人结伴而出,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卓木强巴他们,刚打完招呼,就发现情况不妙,印第安人帮着卓木强巴他们对抗那群凶人。而利爪则发现了吹蛇人的蛇,他走过去,大声质问着什么。巴巴-兔解释说红珊瑚蛇是他们部族里的神物,不容他人侵犯的。突然利爪大叫一声,卓木强巴一惊,显然利爪是被那红珊瑚蛇咬了。印第安人发了狠,几下撂倒几个拿棍棒的暴徒,把利爪抢了出来,但他们对那吹蛇人却有莫名的畏惧感,不敢近身。昏天黑地地打了一通后,不知谁发出一声吼,印第安人抬着受伤的利爪跑了。
卓木强巴他们跟着印第安人跑了一阵,混乱中不见那群人追出来。印第安人没有停,抬着利爪一路朝远离普图马约的方向跑去,巴巴-兔焦虑不安道:“我哥哥被红龙咬伤了,必须马上治疗,我,我们就先走了。”
卓木强巴突然想起什么:“等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乳霜道,“这是蛇霜,药丸内服,每次一粒,乳霜敷伤口,可以缓解蛇毒发作。”这种蛇霜,是野战部队密制的纯中药霜剂,虽然不像血清一样有特种解毒效果,却能对所有蛇毒起缓解毒性发作的效果,对于需要急救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保命之药。巴巴-兔感激地望了卓木强巴一眼,没再说什么,走了。克萨说不会有事的,他们自有疗伤的良药。
10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1 19:23:11 | 只看该作者
85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霍尔门的住处,累得够呛。卓木强巴和巴桑讨论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头绪,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和当地人产生了冲突呢?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冲着那群印第安人来的,可如果是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追了呢?
卓木强巴和巴桑暂时只能放下刚才发生的事,将买来的工具均分四份,还没分完,就见张立他们狼狈地跑了回来。张立和岳阳一身臭汗,大喘粗气,就连霍尔门也是一脸汗水,脸上的灰迹被汗水冲刷得黑白分明。三人一进屋,岳阳就堵住了门,长出一口气道:“好像没有追来。”
张立撂下身上的大包袱,双手撑在地上喘粗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卓木强巴忙问道:“怎么了,你们?”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各说一截,好不容易才凑成一件完整的事。说白了,就是他们同卓木强巴一样,莫名其妙地被不知身份的人袭击,追堵,殴打。“怎么会这样的?”卓木强巴想不明白,先质问张立道,“你们没惹别人,怎么可能被人追打?一定是你们在购买武器的时候和别人发生争执!是不是这样?”
张立大呼冤枉,他们买卖进行得十分顺利,霍尔门是个老手了。他们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那群人的,那些人也没打招呼,上来就打,他们在想,是不是那群人认错人了。卓木强巴心想:“难道是武器买得有点过火,有人想半路打劫?”他道:“暂时不管那些,你们弄到些什么武器,打开看看。”
张立打开包袱一抖,砍刀、铁棍、链子,里面竟然还有副霹雳拳套。卓木强巴大吃一惊,问道:“这些是什么?我们是去穿越丛林,不是上街砍人。”
张立忙道:“拉链拉错了,这些是刚才的战利品。”原来他们的遭遇和卓木强巴他们几乎一模一样,先是五六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打,被张立和岳阳尽数放倒,两人觉得不能白打这一趟,就把敌人的武器收缴了。不料突然又来了二三十人,张立他们就只能夺路而逃了。
张立重新拉开包袱拉链,他们这次需要的急救箱、丛林猎刀、弓弩等工具一一俱全,遗憾的是没有买到火器类武器,不知道是不是霍尔门没有门路。岳阳也打开包袱,满满的一包各式工具。卓木强巴道:“马上分类装包,以便随时能出发。”还没有出发就遇到莫名地袭击,卓木强巴感觉不妙,特别是那个路上的吹蛇人,给他的感觉很阴冷,那种感觉让他不安。
岳阳不解道:“为什么这么急?难道他们还会追到这里来?”
巴桑冷冷地说出了他们的经历,最后道:“难道你认为这是一般的巧合吗?肯定是有计划的行动。虽然目的还不清楚,但是如果我们反抗越大的话,恐怕这种行动还会升级。”
卓木强巴点头同意,他也是这样想的。张立道:“会不会是这次考试特设的考核内容?”
岳阳马上反对道:“不可能,那些人都是当地人,而且是本地的恶徒。”他看了霍尔门一眼,又道,“而且他们进攻时,不遗余力,如你们所说,是想置我们于死地。考试不用这样玩命吧,他们给我的感觉,倒像是——”
卓木强巴三人一齐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岳阳,只听他道:“什么人想阻止我们这次丛林穿越。”
听他说完,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唯一的可能了,但是是什么人呢?似乎四人都毫不知情。卓木强巴突然回想起吕竞男的告诫,心中一动:“难道是他们?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霍尔门自回来后就一直青着脸,一句话不说,仿佛在思索什么,越想越是害怕的表情。克萨见好友这般情形,不由问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些人吗?”
霍尔门心悸道:“不,我只是……只是觉得,里面有几个人,好像是巴萨卡的人。”
克萨翻译给整理包裹的人听了,岳阳问道:“巴萨卡是什么人?”
霍尔门道:“是这一带的暴力分子,他们专门制造破坏和混乱,与政府作对。听说,他和哥伦比亚的毒皇有着联系,好像就是从哥伦比亚渗透过来的武装力量。但是,他们怎么会……不可能啊?”他抬起头来,眼光注视着这四人,明显地怀疑这四人和毒皇有什么纠葛。
“毒皇!”张立嗤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们第一次来贵国,别说什么毒皇了,就是连只毒蚂蚁也没见过,他们——”刚说了一半,突然望着卓木强巴,心中不知道这强巴拉少爷是否与毒皇有过往来。
卓木强巴正襟道:“不可能,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也不和违法的人打交道,我的公司业务范畴也从不涉足美洲。好了,都分配好了吗?那么每人一袋,自己去整理自己的登山包吧。”
岳阳一边整理背包一边询问道:“要不要向总部汇报这件事?”
卓木强巴,巴桑和张立三人同时盯住了他,随后张立道:“刚进丛林第一天就联系总部,这实在有点儿……”卓木强巴和巴桑也点头。从一开始他们这组人就落在下风,这次一进丛林碰到这么一件小事就去找总部,感觉总是很不好,他们还没有充分地展示自己的实力呢。
岳阳耸耸肩,道:“我只是觉得,事情太突然了,又没人跟踪,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刚一到就被人追砍,叫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啊。”
霍尔门好像听到了什么,透过门缝往外一瞧,惊讶道:“是巴萨卡!巴萨卡亲自带人来了!你们……”他满脸惊恐道:“你们不能留在这里,赶快走!从后面跳窗户出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怎么会这样?”卓木强巴满腹疑惑,和张立同时透过门缝往外一瞧,一名狂野壮汉带着三四十个人,手持刀棍等凶器,杀气腾腾而来,显然是张立他们被人跟踪至此,然后那人通报了同伙来报仇。卓木强巴和张立立马返身,一人拎起一个巨型登山包,对还在检查装备的岳阳和巴桑道:“来不及了,赶快走!”当先推开窗户,翻了出去……
10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2 21:11:03 | 只看该作者
86

寂静的普图马约河上,一艘梭形小木船在水面上安静地荡着。亚马逊河变化莫测,有时河宽数百米,深几十米,而有时河道只有几米宽,深不没膝,除了这种独木舟改进版的小梭船,别的船只都不好使。船上被三根类似坐凳的横木分作四格,前面两名武装分子持枪小心地打量河道和周围情况,后面四名桨手有节奏地划桨,中间坐着两个人。叼着纸烟的莫金,旁边一张烂苦瓜脸,不是别人,正是在普图马约市吹蛇的索瑞斯,那只丛林树猴穿着小马甲,在索瑞斯肩上四处张望。
“怎么样?对他们的表现还满意吧?”莫金笑着问道。
索瑞斯不满道:“不行啊,毫无危机警惕性,等到危险发生时才做出反应,如果是一些无法逃避的危险,那就死定了。”看莫金脸色不好,索瑞斯又安慰几句道:“不过格斗技术不错,都快赶上我们训练的那些士兵了。”
莫金叹了口气,道:“不说他们了,对那个地方你怎么看?如果是那里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必要去了,白白浪费时间嘛。”
“那你打算去哪里?”
“去查拉皮塔,刚收到消息,距查拉皮塔以南一百公里的丛林中,索雷普斯公司在架设哥秘跨国石油管道时打通了一座类似古玛雅金字塔的神庙。目前公司已经对外封锁消息,连这两国的国家科考队都尚不知情,我打算先去那里看看。”
索瑞斯咧嘴“咝咝”笑道:“那你先过去,我打算看看他们的丛林穿越之旅,顺便考核考核他们的实力。”
莫金脸色一暗,随即诚恳地说道:“请你手下留情,千万别弄死他们,他们对我非常重要。”索瑞斯做了个你放心的动作,随即令船靠岸,那枯涩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就像一条冰凉的灰蟒。莫金心头一跳,他知道,此刻的索瑞斯才是最危险的,那丛林里的幽灵,又回到了他的丛林。
卓木强巴四人背着硕大的包袱在并不熟悉的街道上飞奔。若说四人畏惧巴萨卡人多势众倒也未必,只是这样一来,首受其害的就是租房的霍尔门。他们事后可以一走了之,霍尔门却无法再待在普图马约了,现在走了霍尔门便可以推托。
巴桑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岳阳道:“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座城市不欢迎我们啊,看来我们只好提前进入丛林了。”
卓木强巴道:“可是船呢?”按计划,他们是打算走水路前进的。
张立颇有信心道:“我们已经在岸口附近订租了一条船,只不过提前取来用罢了。”
“带路。”
三十分钟后,四人已经看不到喧嚣的港口了。这条梭形船长约六米,中间宽两米,也是三横四格,包袱就放在每人手边,以便出现突发事故能保住包裹不失,四人都是操桨手。拐过一个河湾,就再也看不见象征文明的建筑了,环境宁谧下来,河水潺潺地流着,仿佛时空都停止了运转,给人一种安详的享受。
丛林深不可测,参天巨树比比皆是。美洲的云杉能高达百米,直径十几米,需要十七八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而且上下一样粗细,是名副其实的树中巨人。丛林中时时传出各种不知名的鸟鸣兽啸,但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什么也看不到。四人行进在河道中,两岸巨树环抱,河道稍窄,怎么看也像在一线天行船,偶尔一两只金刚鹦鹉从头顶掠过,那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光彩夺目。这番景象,与他们闯过的云南西双版纳森林,完全是两个世界。
反正是顺流而下,四人都懒得划桨,只些许控制住船的方向,然后目不暇接地欣赏着两岸的异国风景。行至浅滩,河水清澈见底,在五花石上摇曳游荡着各种彩色的鱼。虽然他们都被要求强记过各种危险动物,也特意查阅了南美洲资料,但面对这许多形形色色的鱼儿,还是叫不出名字。只看它们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仿佛天气也凉爽了,心境也平和了,只让人舒服得想跳入水中,与鱼同戏。
既然有人把舵,张立干脆放下木桨,双手垫头地仰面躺下来,看着头顶的一线天,惬意道:“这简直比去海南岛旅游还过瘾,看来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会提前到达目的地啊。”
岳阳将手垂入水中,拨弄着清流道:“看来某人在这里乐不思蜀了。”
张立道:“唉,我还听某人说这里危机四伏,步步杀机啊,看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巴桑握桨把舵,冷哼一声。卓木强巴道:“我们才刚刚离开普图马约,还不足十公里,根本就不算进入真正的丛林,如果这里就开始危险了,那普图马约里的人每天都会睡不着觉。”
岳阳抬头看天色道:“天马上就要黑了,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在什么地方宿营。”
张立道:“不如就在附近选一处登岸怎么样?”
卓木强巴道:“不行,普图马约那些人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会追来,就算要宿营,也要进入雨林深处以后再选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扎营。”
10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3 18:44:55 | 只看该作者
87

说到被人追赶,岳阳思索道:“这件事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会惹上毒贩子?”
巴桑冷峻道:“刚刚开始就碰到了毒品贩子,居然还不能引起你们的警觉吗?你们还有心情躺在那里,要是我,此刻哪怕只有风吹草动也会让我惊出冷汗。”
张立坐直道:“这怎么说?”
巴桑道:“这一带就是毒品贩子的势力范围,他们活跃在丛林之中,对这里河道和密林分布的情况比政府和科考队还熟悉,不然他们要成功走私,靠什么来越过边界?可以说,惹上他们,比惹上当地政府还可怕。”这是巴桑作为盗猎分子时的经验之谈。
张立脸色一变,道:“你,你不是危言耸听吧?”
卓木强巴肯定道:“不,巴桑说的是真的。从此以后,我们在这条河道穿行的危险程度,至少比估计的要提高一倍以上。”
岳阳道:“那可太危险了。如果是真的,他们说不定会派出一艘汽艇,七八个武装分子手持枪械,再架两门榴弹炮,一挺机枪,追上我们就把我们轰得稀烂。”
卓木强巴笑笑,道:“也不是那么绝对——”声音被张立生硬地打断,只见他脸部僵硬,双眼发呆圆直,斩钉截铁道:“不,就是那么绝对!”
卓木强巴惊然回头,一艘高速汽艇划破河道,扬起雪白的水花,正朝他们疯狂追来。船面上可见数名持枪武装者,船头那又黑又粗的铁管,说是吹火筒也没人信啊。
“不是吧!”卓木强巴惊呼一声,四人没命地划桨。虽说顺流而下,四人又力大无比,但人力和机械动力比起来,毕竟有天壤之别,看着看着汽艇就追近了。
幸亏普图马约河阡陌交通,河道四通八达,四人充分利用小船的独有优势,转入小河道,然后从另一侧冲出,躲避追捕。只是这样绕来绕去,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绕入哪条河道了。而且河道间相距不过数米,虽说有林木可以阻挡部分子弹,要想划到对手视线之外,再弃船上岸逃窜却是不行。最后他们从一处小河道绕出来,赫然发现追兵也绕了过来,向前划行了几百米,竟然找不到两岸的小溪沟了,只能硬着头皮与汽艇比速度,后果可想而知。汽艇很快追了上来。张立不住抱怨:“什么这条河上就只适合划这样的船,我真是笨啊,竟然上了那卖船的家伙的当了!早知道也该弄艘汽艇,至少速度上不输,也不至于弄到这田地啊!”
汽艇上飘着的并非哥伦比亚国旗,也不是厄瓜多尔的,武装分子军服奇特,但手里的武器绝对不容忽视。那些人近了,拿起扩音喇叭大声呼喊起来,虽然听不懂,但猜也猜得到,无外乎是“停下,靠岸停船,否则格杀勿论”一类的言调。
坐在前排的岳阳一面划桨,一面喃喃道:“这是……这是哥伦比亚游击队!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立苦笑着道:“看来这个地方不欢迎我们,真是糟糕,出师不利啊。”
巴桑冷冷地道:“游击队不同政府武装,一旦被抓,生还希望渺茫啊。”
岳阳点头同意,毕竟出行前都是研究过当地形势的。
后面的追船更近了,看前面小船上的人没有反应,有人扫出一梭子弹,数根水柱在小船旁溅开。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对方的一个威胁,要是还不停船靠岸,那子弹就不会打在水中了。卓木强巴看了大家一眼,下令道:“投降吧,我们靠岸。如果他们不想马上击毙我们,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无疑,连冷兵器都还在包里,没做好丝毫准备的四人拿不出任何可与敌人对抗的力量,再不投降,恐怕就要被打成四个马蜂窝了。
这时,巴桑却显得十分冷静,他不动声色道:“别停,一直划,只要能再坚持两分钟,说不定会有转机。”前方的水道突然向右拐,能不能成功,就靠这次急转弯了。
张立疑虑道:“是不是真的啊,我可还没结婚交女友,你有多少成把握啊?”话虽如此,手里木桨上下翻飞,一刻也没停过。
岳阳也道:“我好像还没有发现可以摆脱追兵的方法啊?”
这时,卓木强巴也注意到了,手上发力道:“现在给我玩命地划,等一下要做好停的准备,我一喊停,大家就一齐往反方向划。”
张立看着后面的汽艇上火光一闪,低头避开流弹,低声道:“怎么回事啊?你们发现了什么啊?可别玩命啊!”
水流的速度明显快了,小船上的划桨手们都明显地感觉到了,竟然和汽艇的距离又有拉大的趋势。汽艇也猛然加速,距离小船不足十米,甚至连汽艇上武装分子的肩章都看得清清楚楚。流弹横飞,小船被多处击中,卓木强巴只觉手臂一辣,知道自己被流弹擦伤,尚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刚刚转过河道,张立尽量伏低头,突然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声音?”一种奇怪的声音开始由小变大,短短几秒钟时间,就由清泉滴水变得万马奔腾起来。
卓木强巴和巴桑脸上同时一笑,卓木强巴道:“停!”四人同时反向划水,接着,张立他们明显感觉到,小船悬空了!
10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4 14:52:58 | 只看该作者
88

那种自然下坠之势让人心中一沉,随着身旁水花激溅,张立此时才意识到——瀑布!小木船和船上的人,斜斜地插了下去。而紧随其后的汽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半空中的张立看见,汽艇就像一颗子弹,从自己的头顶上空飞速地冲了出去,艇上的人的惊呼声不绝于耳;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咕噜噜”的水泡声,自己身体像被什么托住似的,潜入水里一两米,又被托出了水面。
卓木强巴冒出水面,吐了一大口水,猛一甩头,水花四溅,接着是巴桑、岳阳、张立,都从水里冒了出来,他们的小木船,搁置在这一层水崖边缘,兀自打转。
这是一个梯田似的瀑布,一共五层阶梯,每层约三四米高,台面宽约四五米,水深也有四五米。由于最后大家齐心反向划水,小木船几乎是贴着瀑布掉在了第一级台阶上,而汽艇那无比巨大的冲势,让它直接冲下了五层台阶,一头撞上河岸的巨树,轰然中裂。爆炸声应该是在卓木强巴他们落水的一瞬间响起,此时只能看见熊熊火焰下的残渣了。
跳艇逃生的游击队员很少,仅三人跌在第三级台阶上,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搞清楚方向,就被卓木强巴他们缴了械。双方言语不通,倒颇费脑筋,最后卓木强巴只能把三名俘虏放走,让他们自行回去。那些俘虏却甚是害怕,原来游击队里有故意放走俘虏,然后在俘虏背后开枪的恶习。那些游击队员常常以此取乐,此次被放,自然怀着同样心情,走两步就回头一看,直到踏入可以挡身的丛林,才突然加速,拼命狂奔。
巴桑举着缴获的M16皱眉道:“这样可不好,他们回去后会将这个消息传开的,我们会成为他们不顾一切也要追杀的对象。”
卓木强巴道:“我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杀了他们?我做不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立湿漉漉地从水里钻出来,喜上眉梢道:“收获不错!收获不错!”他和岳阳在第四级台阶上又找到两具尸体,缴获了武器和缠肩的弹药,这样一来,他们就已经拥有AK47和M16以及斯太尔各一把,M4两把,B76自动手枪四把,除手枪仅获六个弹夹外,其余各枪弹药均在六十发左右,俨然就成了一支特种小分队。
巴桑拎起水滴不断的背包,冷冷道:“有什么好高兴的?背包全进水了,先看看自己的损失吧。铁枪又不能当饭吃,而且——就算拿着枪,你们杀过人吗?”
岳阳从水里探出头来,嘴中叼着一把鹿牌蝎子刀,爬上岸来,又摸出不少弹药,微微喘息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呼……拿,拿着这么多武器,遇到政府武装,会把我们当做毒贩子或游击武装;遇到游击武装和毒贩子又会把我们当政府军,那可是糟得一塌糊涂。才刚刚出发,就先后碰到毒贩子和游击队,这两股正是厄哥两国丛林里最大最危险的势力,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卓木强巴道:“我们暂时从厄国的丛林里穿行,哥游击队不敢贸然越过界河,他们只能派小股的武装力量追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大问题了。丛林太过繁密,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张立这才想到事情的后果之严重,远远超出他们此行的考虑范畴。他打量着周围环境道:“可是,刚才在河道里穿来穿去,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哥伦比亚还是在厄瓜多尔啊?”
巴桑翻看手表上的罗盘道:“我们需要朝东南方前进,只是现在没时间研究地图,我怕他们动用猎犬一类追踪搜捕。当务之急是先乘船下行几公里,这里水道众多,他们不可能沿着两岸搜索,这样我们就可以躲避猎犬的追踪。来,先把船弄下去,我检查过了,虽然弹孔很多,但这不影响船的载重。”
一脚踏在船上,张立道:“不管怎么说,有武器总比没有的好,起码遇到武装力量可以抵抗一下,不似刚才,被追得跟什么似的。”他拿起手中的M4看了看,道:“这些武器保养得不错,等一下水汽一干就可以使用了。不过说到这件事,巴桑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瀑布的?”
巴桑望了卓木强巴一眼,卓木强巴回望瀑布道:“从水中的漂流物可以发现,它们漂流的速度明显加快,那肯定是前面的河道落差增加。这时透过树林就可以看出,前面的密林明显稀疏了很多,那么极有可能前面是断崖瀑布;而我们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巨大的声响,所以我断定瀑布的落差高度并不大,我们只要反向用力,小船就可以贴着瀑布掉下去。而后面的汽艇是动力传送,就算他们看见瀑布也来不及转弯。我当时想的是,一旦落水,我们就有办法改变形势了,没想到瀑布竟然是这样的。不过巴桑,你又是怎么提前发现瀑布的?在你提醒我们的时候水的流速并没有改变多少啊?”
巴桑道:“是雾气,瀑布溅起的水雾让它上方的天空改变颜色,透过丛林不难发现。而且,那样窄的河道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转弯,一定会冲到我们前面去的。”
船又开始向下流漂去,在船上四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大多是弹片擦伤。唯一被命中一颗子弹的是岳阳,不过他好运,子弹打在腰挎的佩刀上,岳阳已经用缴获的鹿牌蝎子刀把那中弹变形的劣质猎刀换掉了。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四人虽然只受了轻伤,但用来挡子弹的背包却被打得像筛子,虽然百分之七十的物品保存完好,但他们唯一一部能与总部发生联系的手机却被打得凹了下去,如此一来,他们与总部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如今真正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在这野兽横行、毒贩和游击队频频出没的原始丛林里冒险穿越了。
接下来的一小时他们再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了,顺河而下加上全力划船,他们自忖又下行了十公里左右,找到一处浅水区,下船登岸。将船拖到岸边,把船做了很好的伪装并记下标记后,将足迹破坏,在空气中释放令猎犬迷惑的气体。做完这一切后,四人拖着劳顿不堪的身体,背起硕大的包裹朝丛林深处走去。
岳阳看着天空,月亮已挂在天边,但天色同白天一样,完全没有黑下来的意思,他自信道:“就算他们得到消息,也应该不会这时候追来了。”
“嗯。”卓木强巴表示赞同。四人都知道,虽然天色黑得很晚,但只要天完全黑下来,那些有经验的丛林人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进入无人的丛林深处的。因为很多夜间活动的动物已经做好热身,它们会给那些陌生访客造成非常危险的后果。
丛林里的植物很密集,虽然做了大量调查工作,但是面对占世界百分之七十的植物园林,大部分物种都是四人叫不出名字的。笔挺的树挺拔秀丽,硕大的树冠如伞蓬开,枝叶相连,令原本就接近黄昏的天空几乎完全阴暗下来。时不时丛林荫深处传来一两声未知动物的叫声,有的婉转悠扬,有的高亢嘹亮,有的沙哑低沉,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既不繁杂,也不嘈乱,而是此起彼伏,错落有致,宛如一场自然的交响乐。但在四人周围二十步内,却极少听见动物鸣声,偶有风吹草动,一道身影晃过,却是些小型动物以极快的速度躲回洞内。丛林里的生物躲在暗处,警惕地打量着这群初入密林的神秘客人。
10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5 22:13:5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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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以方阵前进,卓木强巴在前面居中,张立岳阳分置两侧,巴桑断后,这样前进主要是为了应付大型野兽或是突袭而来的应急事件。
这一天从凌晨飞抵基多,而后又乘坐八小时汽车至普图马约,随即便是大采购,接下来就与当地毒贩和哥游击队交上了火,连停下来喘气的机会都没有。饶是四人铁打的身体,此时背负着近三四十公斤的大包袱,也给压得呼吸不畅。张立咬牙道:“行了吧?到底还要走多远?这套装备分配的时候好像不大对劲啊,我感觉我的包袱比你们的要沉一些。”
卓木强巴道:“不会是进水了吧?”虽然四人的登山包都有双层拉链并且是防水涂层做的面料,但是刚才跌落瀑布时冲势极大,包裹里进了水也不奇怪。
岳阳道:“不行,这里离我们登岸的地方太近了,做饭会被发现的。”在野外生火,没有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笔直的烟道无疑是最容易暴露的目标。因此他们必须选在密林深处,炊烟让树叶滤过之后就会变淡,不易被远方的敌人发现。而且,宿营地的选择也必须很讲究,在这热带雨林里,致命的知名毒物就有七八十种,还有数不尽的凶猛肉食动物,稍不留意,就有殒命的危险。
走到密林深处,林中的天色已黑,岳阳看了看周围环境,张立则丈量了几株大树的间距,岳阳问道:“就在这里宿营吧,怎么样?”
张立将背上已逾千斤的重担往地上一扔,长出一口气道:“不错,就是这里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数十米高的大树,树与树间隔四五米左右,树下是低矮的灌木丛,大多是带刺荆棘一类的植物,中间则间杂无名的野草,草高不过三寸。这样的环境,大型食肉动物无法突破灌木丛,而蛇一类爬行动物也无法隐匿身形,至少丛林生物能造成的危险度降到了最低。
身上穿的衣物在半路就干透了,如今稍微烘烤,背包里的器械等也已能正常使用。放下包袱,四人就像出去春游的孩童般,忘记了被追捕的险境,开始发泄身上的余力,张立和岳阳用丛林大砍刀将灌木丛砍出一个可供人活动的范围,并用泥和木枝搭成灶台;卓木强巴和巴桑也没闲着,在林中几番追逐后,他们带回一只袋獾,由于不敢贸然使用枪械,是用飞刀解决的。篝火燃了起来,树枝“毕剥”地爆裂着,虽然缺少作料,那半焦的香味依然馋得人直掉口水。尽管背包里有着各种现代的即时食品、压缩食品,还有营养成品,但依据以往的经验,在能寻获野生食物时,那些食品尽量保留,以备不时之需。
河里取的水经过沉淀、过滤和煮沸三道工序,半窖藏在泥下使它冷却下来,入口带着种泥土的清香味,甘醇怡心。张立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灌下半壶水,翻身跃起道:“可以搭营帐了吧?”四人又或坐或站地活动起来。
张立从背包里取出工具,选了一株大树,树干直径差不多在一米左右,树身离地十五六米高才开始分叉。张立将一根粗绳绕树一圈,然后系在自己后腰,双手拉着绳的两端,双脚用力蹬着树干,借助绳力使自己能站在树干上,然后他双手向上一抖,粗绳就开始向树干上挪移。就这样,抖一下,身体向树干上走一步,抖一下,再走一步,很快就爬到了距地面十米的高度。选好位置,将铆钉敲入树身,螺丝旋紧,铆钉的尖端开始膨胀,使铆钉能牢牢地卡在树身内。跟着在铆钉的另一头接上钛合金材料的钢管,并像抽天线一般,将钢管一截一截地向外抽送。而卓木强巴等三人分别在另三株树上重复同样的动作。四根钢管在四棵树的正中聚合,像画了个十字叉,而后又有四根钢管将四棵树围成一个正方形。张立继续向上,爬至树丫分叉处用绳倒悬而下,将十字钢管接头用套管嵌合,这样一个牢固的底座就做好了。
岳阳和巴桑分别从别的树和地面取来了藤蔓植物,悬挂在方形钢管架成的底座上,然后就地取材削砍了些树枝减小钢架的空隙,喷好固化喷胶。张立在底座正中用力跳了两下,也不见有任何枝叶和灰尘落下,他点头表示可以。四人开始在这个底座上搭建营房,营房搭建完毕后,赫然就是一间十平米宽的迷彩树屋。
对于常人来说这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但对卓木强巴四人来说,搭这种空中树屋就和在平地架营帐没什么区别,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全部完工。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还可以把树屋帐顶搭至三四米高,就是在营帐里烤火做饭都没有问题。
岳阳做了扫尾工作,他要处理掉地上的烧火痕迹,然后在四棵树的树干,距离营帐上下两米处各喷了一圈无色的化学喷剂,防止有害昆虫或能爬树的动物给营房带来危险。任务完成,他纵身跳向营房,营房旁边还留有一处靠树干的约半平米的瞭望平台。
营帐被喷作迷彩色,上面又覆盖了些伪装物,看上去已经很安全了,但是巴桑坚持要在瞭望台留守一个人,他主动请缨,拿了斯太尔枪出去蹲守。另三人在营房内点亮照明灯,开始研究地图,由于图制地图并不完善详尽,他们还需要结合卫星地图照片来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经过多张地图对比,他们初步判断,尚在厄国境内,并确定了第二天的行进方向。
一天奔波,本该倒头便睡,可是一身疲惫的三人反而睡不着。以前也穿越过不少丛林,但是被人追杀,这还是头一遭。小组中除了巴桑,对另三人而言,这绝对是全新的体验,包括卓木强巴在内,他们都处于一种带一丝惊慌的兴奋状态。卓木强巴首次感到,他们离吕竞男要求的任何情况下都能处乱不惊、说睡便睡还差很远,这想来也不是平时训练所能训练出来的。
三人又开始讨论今天发生的一切,其出现最多的词,还是“不可思议”四个字。那个神秘吹蛇人的突然袭击不可思议,在城里突然被毒贩子追不可思议,在丛林边缘被游击队追还是不可思议。如今游击队有几条人命算在他们头上了,碰上这些睚眦必报,犹如附骨之蛆的恶徒,他们算是倒霉到家了。
“不可思议,”卓木强巴道,“其实早在那人出现在特训基地时,我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你想,他们在可可西里,我们在西藏,两个地方都是方圆上万公里的无人区,这样他也能找到我,若是用巧合来形容,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张立道:“是啊,我也觉得事情太蹊跷了。”
10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6 23:05: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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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早先曾听卓木强巴说起过可可西里的经历,此时询问了几个问题,分析道:“我想,只有一种解释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哦,什么解释?”卓木强巴道。
岳阳道:“那群追着你们的人,不是也在可可西里抛锚的吗?”
卓木强巴道:“哦,你是说……”
岳阳道:“他们可能与可可西里的狐狼寻求合作,盗猎分子无非是为了寻求利益,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会考虑的。那群人一直在跟踪观察我们,这样一来,那名盗猎分子能发现我们特训的基地也就不稀奇了。他或许是忍不住想单独找强巴少爷寻仇,才暴露了身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找到我们的训练基地,为什么会知道强巴少爷的名字,至于他为什么会变强……该不会是和我们在做同样的训练吧?”
张立道:“咦?这倒是可能。”
岳阳道:“而且,如果那名盗猎分子并非巧然路过,而是特意探听的话,说不定,我们刚一到美洲就被游击队袭击,也与他们有关呢。”
卓木强巴道:“可是,如果你的假设是合理的,那么,他们让游击队来阻止我们的美洲之行,又有什么好处呢?”
张立道:“会不会,是想假游击队的手,将我们这支寻找帕巴拉神庙的竞争队伍除去?”
卓木强巴道:“应该不会,从他们以前的行为来看,想拉拢我们的可能性更大,否则早在可可西里就把我们除去了,何必让游击队动手,这么大费周章。”
岳阳道:“情况瞬息万变,不排除张立说的可能性。以前在可可西里,是强巴少爷单独行动,他们想拉拢强巴少爷的可能性大一些。如今我们是国家成立的特别训练小组,拉拢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不知道他们从绑走的那个疯子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如今要除掉我们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了。还有,他们手中的线索,恐怕不仅仅是绑架一个疯子那么简单,我们对他们毫无了解,不知道他们寻找帕巴拉神庙有多长时间了,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线索。但是我相信,组织上不可能不调查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或许特训队刚刚成立时,组织就已经在调查你们碰到过的另一群人了。”
张立道:“但是在训练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岳阳讪讪道:“或许组织上认为,还没到公布的时候。总之,组织上有他们的考虑,至于什么原因,我们并不清楚。还有,张立,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教官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张立道:“怎么不一样?”
岳阳道:“不好说,这些猜想本不该当作推论说出来的,但是确实很可疑。我记得以前教官在培训我们侦察兵的时候,那可是绝对权威,一向说一不二,言必行,行必果。可是在这次的特训队之中,我总感觉,教官并没有放开手脚,好像有时候并不是按照她的意志在进行训练。你看,方新教授去提建议要人性化管理,她居然同意了,这种受到拘束的感觉,就好像在这支队伍里,还藏有另一个真正发号施令的人一样。”
张立道:“你是说,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真正的总指挥,已经以另一种身份,潜入我们这支特训队当中了?”说完,满眼怀疑地打量卓木强巴。
岳阳道:“这只是我的假设,可别当作推理哦。不过话说回来,不会……是你吧?”
在岳阳注视下,张立挺了挺胸膛,正襟危坐道:“咳咳……,哎,没想到,竟然被你看……”话未说完,岳阳又补充道:“不过看你都不像啦,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张立就像斗败的公鸡,顿时焉了下去。
卓木强巴突然道:“还有一点很可疑。在向我们宣布这次中期考核的时候,吕竞男这样说过,如果不幸被那名盗猎分子听到了我们要来美洲这个消息,我们在路途上说不定会遇到很大的阻力,而且,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张立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还说过,难道他们想给我们当陪练……我的妈呀,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岳阳道:“唔,这句话的确很可疑,我当时也产生过怀疑,只是后来去收集资料,将它暂时放下了。现在回想起来,教官当时是无意中,不,或许是有意暗示着我们什么。她说话不说全,也不言明,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队伍里另外有决策者,就在我们队伍中。”
张立道:“那会是谁呢?难道是毛拉大叔?”
卓木强巴道:“这个不重要,关键是她说的这句话,究竟暗含着什么?岳阳,你来分析分析。”
岳阳道:“只言片语,仅凭第一句话无法推断出什么,顶多暗示这次行动的危险性非常高,如今,这句话已经被应验了。关键在于第二句话,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必须,是强调,赶,也是强调,他们指谁?如果符合我前面的推理,他们应该就是与狐狼盗猎团伙合作的,在可可西里追击强巴少爷你们的那群人,我们可以将他们假想为我们的第一对手。教官连续用了两个强调词在那群人身上,说明她非常重视我们的第一对手,这些人,恐怕比我们能想象到的还要可怕。如果说今天我们遭遇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对手所采用的手段,那么,他们不仅能在中国大陆搞到武器,还能调动万里之外的哥伦比亚游击队和毒贩子,这太可怕了。然而,赶在他们前面,这句话就显得很奇怪了。我们的考试内容只是穿越丛林,而我们的对手没理由到丛林中和我们比赛谁跑得更快。综上所述,从教官这句话我能得到的结论只有这么几个:第一,我们的第一对手很有可能已经和可可西里的狐狼盗猎团伙合作,或者是将其收归帐下;第二,我们的对手相当可怕,他们的势力范围和手中的权力超乎我们想象;第三,教官有事瞒着我们,这次美洲之行,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穿越。”
卓木强巴心中一阵惊叹,仅仅凭借一句话就能做出这么详细的推论,还说只有几个结论,岳阳实在是太谦虚了,而且这三条结论,条条在理。吕竞男手中握着那么多有关帕巴拉的资料,却不告诉他们,这不是有意瞒着他们是什么?
10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20:57:0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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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却道:“你的第一第二推论还说得过去,这第三点——啧,我们来美洲就只接到了十天穿越的任务,没别的什么了啊?”
岳阳道:“这点我不清楚,我们小组看来是没接到别的什么命令,但是方新教授那一组呢?他们比我们早出发,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新任务没有?至于这线索嘛,就只能等我们在穿越丛林时去慢慢发现了。”
卓木强巴道:“另一组人是方新教授带队,没理由给他们特殊任务不给我们啊?”
张立争着道:“而且能有什么特殊任务呢?我们只是接受一个综合性考试而已,而我们要找的是帕巴拉神庙,总不能说穿越美洲丛林和找帕巴拉神庙有什么关系吧?”
岳阳怪异地看了张立一眼,耸了耸眉毛道:“这很有可能哦。”
“得了吧你。”张立叫道,“这里是美洲,帕巴拉神庙在西藏,隔了十万八千里呢,中间有个太平洋。看来你不仅能推理,你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
岳阳不置可否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们训练了这么久,关于帕巴拉神庙的事,组织上却并没有告诉我们多少。据强巴少爷所说,必须要等我们达到训练要求之后,才能让我们接触有关帕巴拉神庙的事。说实话,以前当侦察兵,都没接受过这么严格的特训。说不重视我们吧,训练又是极其严格的,说重视我们吧,并没有告诉我们多少有关最终目的地的资料。我个人觉得,国家给我们这个小组定义的性质,恐怕就是探路工具,从性质上来说,倒是一个光荣的职业。”
岳阳接着道:“说起帕巴拉神庙,强巴少爷,据我的观察,每天你都要抽出一两个小时,和教授专门研究这个地方。能不能跟我们说一说,到底这座神庙是怎么回事啊?它的来龙去脉我倒是想了解了解。”
卓木强巴理了理思路,道:“说起这个帕巴拉神庙,恐怕一晚上也说不完。先睡觉,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
与此同时,韦托已联系上莫金,告诉他游击队武装遭遇了巨大的损失,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力可以控制的,现在游击队武装已经掌握卓木强巴一行人的资料,并下达了追杀命令,对于这一切,他爱莫能助,只能对朋友表示歉意。
天色全黑,营房内的人已经入睡,营帐外的巴桑也抱着斯太尔打盹儿,四周寂静得只有虫鸣。就在距营房不足二百米的密林另一头,月光洒下一片银色,将一株巨木温柔地包裹。而在这棵巨树笔挺的躯干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正在无声地上演。蜘蛛,各式各样的蜘蛛,大的有如巴掌,小的好似麦芒;颜色也是五花八门,黑得如炭钢发亮,红色如鸡血欲滴,蓝色闪烁着幽暗的妖冶。它们好像得到了共同的邀请,集体赶来参加盛大的宴会,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将这棵无比巨大的树紧紧围住。这棵高达二十几米、直径两米多的巨树,此刻如同穿上了一件毛茸茸的蜘蛛外套。树的横丫处,伫立着一道灰色的身影,赫然就是索瑞斯。他静静地立在那里,眼睛盯着前方黑暗中的营帐,手里拿着一个书本大小的仪器,微笑着道:“嗯,伪装得还不错,凭肉眼发现他们还真不容易。”在闹市袭击卓木强巴的蛇只是障眼,他真正需要的,是布奇手里那枚塑性图钉。当卓木强巴躲开蛇的攻击时,这枚可以追踪的图钉已经牢牢钉在卓木强巴的旅行鞋鞋底了。
丝毫不为周围的恐怖生物所惧,索瑞斯喃喃道:“他们看起来好像很疲惫哦。布奇,这个时候出手,他们恐怕活不下来吧?一个人也活不下来吧?”
他肩头那只穿花马甲的猴子,摇晃着头上的树枝,露出牙齿“吱吱”地轻叫了两声,几只蜘蛛站立不稳,已被摇下树去。索瑞斯回想起来,竟然能让本那样的人露出这种诚恳的态度,这群人到底掌握了什么线索让本这样感兴趣。索瑞斯不由回想起几个月前莫金突然打来的那个电话……
“嗨,卡恩,还好吗?”
“不怎么样”
“我是火狐。”
“我知道,有什么事就说。”
“嘿,别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姿态嘛,我这次找你,可是有好事的哦。我正在准备计划一次大的行动,说不定比七年前那次还要刺激惊险……”
“对不起,我没兴趣……”
“嘿,等等……你对你的研究也没有了兴趣吗?”
“你想说什么?”
“蛊毒,这个你有兴趣吧?”
“哪里的?”
“中国,西藏,还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吗?那可是你们操兽师的发源地哦,怎么说回去看看也不过份吧……那个人怎么说来着?数千年来几乎一直过着半与世隔绝的生活,曾经是一切瘟疫和疾病的发祥地,集古老东方四千年的机关术于大成者,有着最神秘的教派之争,还有……”
“什么计划?要找什么?”
“我说嘛,我要找一座失落的神庙,传说中的——帕巴拉!”
思索再三,索瑞斯终于狠狠地将左手那只像小熏炉的盒子盖上了盖。失去了气息的源头,那些蜘蛛就像从梦游中醒来一般,它们惊愕地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棵树上呢?竟然!竟然和自己的天敌待在同一株树上!蜘蛛群顿时如炸了锅的蚂蚁,飞快地四散逃离,更有几种捕食蜘蛛的蜘蛛,毫不客气地就对别的蜘蛛下了嘴。索瑞斯像想起了有趣的事情,露出狰狞的笑意,道:“可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走吧,布奇。”
穿着马甲的树猴当先跃起,抓着树枝熟练地荡往另一株大树的枝干。索瑞斯抽出一根长鞭,呼地一挥,准确无误地缠在了另一株树干上,轻盈地远荡而去,月光下的灰色身影,就像一只蝙蝠,那枯瘦的躯体,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魔鬼力量。
而索瑞斯不知道的是,营帐中,卓木强巴瞪着一双大眼,丝毫没有睡意,他感觉到了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这种强烈的不安和神经紧绷的感觉,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连周围的虫鸣声都变得可怕起来。他不是一个容易紧张的人,可此时的危险感觉,远比在可可西里遭遇高原仓鼠时更加强烈。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的,只有那一次,看到那双毒蛇般的眼睛。
直到索瑞斯离去,卓木强巴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下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感觉却好像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身衣裳已被汗湿透。
10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23:06: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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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的第一夜过得平安而祥和,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的原因,大家都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清早,卓木强巴被不知名的清脆鸟鸣唤醒,他将头探出营帐一看,望台上的巴桑已经不见了踪影。卓木强巴吃了一惊——为了避免守夜时因困倦掉下树,巴桑是拴了安全绳的,如今安全绳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巴桑自己下树离开,就很难想象他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卓木强巴踹着兀自未醒的张立、岳阳两人道:“快起来,巴桑不见了!”
张立挠挠被踹的肩膀,一副我正睡得舒服的表情,侧过身,没有起床的意思;而岳阳先是惺忪睁眼,接着像被毒蛇咬了一样,瞪眼道:“什么!巴桑不见了!他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张立一惊,也醒了过来。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攀着安全绳滑落及地,却发现巴桑完好无损地站在树屋正下方,端着一锅水,看来都准备烧水做饭了。张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哎呀,强巴少爷真是的,大清早就大呼小叫。岳阳你也是,一听见人不见了就首先想到被什么吃掉了,要是丛林真有这么可怕,那些居住在里面的部族早就死光啦!”
卓木强巴问道:“你怎么自己就下来了?”
巴桑道:“我看你们睡得不错,就没叫醒你们。”卓木强巴看看巴桑端着的盛水容器,没再说什么。
为了赶在敌人发现自己之前离开,吃过早餐,四人匆匆收拾行囊,赶到了他们藏船的地方。可是揭开那里的伪装物一看,四人全都傻眼了!
标记是这里没错,伪装也是他们做成的那样,没有丝毫被移动过的痕迹,可是……可是,船却不见了!遇到这样的荒唐事,远比直接遭遇敌人给他们的打击更大。这事太诡异了,完全让人无法理解。如果说是被敌人找到并移走了船,那么那些特殊的防伪方法肯定会被敌人破坏,诸如伪装的树枝间系上发丝粗细的透明绳,又或者地上被喷过固体黏合剂的树叶的形状,这些伪装一旦被破坏,敌人是无法恢复的。但是事实证明,所有的伪装都完好无损,船却不翼而飞,就好似从没有船出现过一般。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还是细心的岳阳发现,原本搁置船的位置,还残留着少许木屑,已经细如沙。岳阳将木屑捏在手里,用指尖一搓,感觉了一下木屑的颗粒大小,喃喃道:“这……这已经比沙还细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船,好像被什么东西当点心吃掉了。可是没可能啊!”
听岳阳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张立道:“白蚁?”四人都知道,那是专吃木头的高手。虽然地鼠一类啮齿类动物也有咬木头的习惯,但是它们留下的木屑痕迹绝不会这样细小。
岳阳道:“但是通常的船上,都是用防止被白蚁钻孔咬噬的化学试剂浸泡过的,而且这么大一艘船,仅仅一两窝白蚁,根本无法将它吞噬干净。如果真是被白蚁一夜吃掉的话,那么,昨天晚上这里,起码是将方圆几公里的白蚁,全都吸引来了。这丛林里朽木多的是,我们的船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想到一艘船密密麻麻爬满白蚁,蠕蠕而动的情形,岳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稍一沉默,卓木强巴道:“或许,还有别的我们所不熟悉的生物。算了,不管怎么样,船是没有了,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尽量提高行进速度吧,千万别被那些游击队追上。”
没有船,四人就只有望河兴叹了。张立道:“做个木筏?”
岳阳道:“条件不允许。其一,就地砍伐,会被后面追上来的敌人发现踪迹。其二,他们顺流而下,时间不等人,恐怕我们还没起航,就被敌人追上了。”
失去了船,他们的行进速度无疑会慢很多。首先背上的三十公斤登山包就是最大的考验,更何况,为了不被游击队发现,他们不得不远离河道,而从寸步难行的密林深处穿越。
密林深处,与河道沿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阴暗、潮湿、闷热,四周弥漫着氤氲之气和令人不安的氛围。一路荆棘,又或是横躺下的巨大树木挡路,而那些丫枝上、草丛中、巨树后,到处都是不友好的眼神,各种潜藏的动物,用惊恐的、怀疑的、贪婪的目光在打量他们。这四名陌生旅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还没走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人吃不消了。岳阳脚一拐,向左侧倾斜,他后面的张立去扶他,结果两人一齐跌倒。如果说仅是背负三十公斤赶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们走的不是路。脚下泥泞不堪,那些不知名的野草都挂满露珠,又湿又滑,周围的灌木丛带刺带毒,稍不留意就被划伤,那样的感觉,就像背着三十公斤重物,还要在高低不平的冰面控制平衡,还要躲过各种障碍物。
11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30 20:47:5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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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巴吐了口气,不得不说道:“就地休息一下吧。”前面正好有一棵横躺的树,四人就靠在树干上休息。巴桑粗略估计了一下步程,非常的令人遗憾,这一个小时,他们总共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其中大部分时间用于砍开灌木丛开路和驱赶那些尚未露面但让他们感觉到有威胁的动物。巴桑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罗圈胡,道:“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一天前进二十公里是不太可能的。”夜间无法前进,而一个小时两公里的速度,是需要建立在不吃不休息、体力永不消耗的基础上,这样才可能十个小时走完二十公里路程。
岳阳拿出卫星照的实地地图,道:“如果我们的地图取向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此刻置身的丛林长三十七公里,宽十九公里。由于我们是平行河道前进,所以走的是丛林的最长距离,随后我们要横跨的那条河宽度在十米左右,然后进入下一个丛林。”他们置身的区域,由密集的河道将丛林分成如田地般一块块的,而河道就如田边的土埂小路,四通八达,阡陌交通。想在这样的区域步行前进,同时还要躲避沿河巡岸的游击队搜捕,谈何容易?
张立掀开表内罗盘,道:“只要方向不错,就能走出去。关键是在渡河的时候需要事先探查清楚,别在渡河同时遭遇游击队,那才是糟透了。”
卓木强巴道:“不用太担心,从我们走过的这一带环境来看,这里是无人区,那么游击队也一定不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要找到我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张立道:“希望如此。嗯,这什么味道?好像是那边传过来的——”
无疑,卓木强巴他们低估了当地游击队对丛林的熟悉程度和那潜藏的危险。此时,在密林的边缘河道上,一艘搭载十名武装分子的汽艇正缓缓行驶,没有马达的轰鸣声,汽艇的前进速度也不是十分快。矮胖的韦托卸掉了一身珠光宝气,而是缠了一身的机枪弹,一挺米尼米轻机枪被他当拐杖杵在地上。迫于压力,他不得不亲率手下协助游击队,展开全面的搜捕工作。艳阳初升,照在这个胖子的脸上,汗水马上顺颊而下。而同样的船,还有十数只之多,他们从游击队汽艇被毁的地方开始,分作无数梯队沿河道搜寻。韦托知道,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的游击队,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停!”韦托一挥手,船朝着他手指的方向靠过去。原本被卓木强巴他们伪装得很好的藏船地点,这时却变成了一个仓促搭建的尖形伪装。这样明显的伪装,让韦托老远就发现了。他那发胖的身躯不等船靠稳,就跳了下去,快捷无比地挪动双脚,像只摇摆的鸭子一样赶到了伪装处。用枪扒拉开树枝,韦托看见了那些细细的木屑,用手轻轻一捻,这只丛林老狐马上道:“通知别的支队,他们的船可能已经被毁,而那四人极可能选择了走丛林中部穿越。封锁这一带水域,我们进丛林追捕。”
寻着一种异香的味道,张立绕过巨大的树干,很快就看到一朵娇艳的花。花瓣如春雪玉琢,茶盏般包裹着米黄色的花蕊,细长如茅草的叶子呈日轮般散开,乍看上去,就像娇小的公主将那如雪的脸蛋藏在厚厚的狐裘脖领之中。特别是那种花香,清爽沁人,类似兰花的香味,让人陶醉于那种自然的芬芳之中。
“好香啊。”岳阳不禁赞道。
巴桑却突然警惕起来。举目四望,这四周,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藤蔓植物缠绕攀附,网罗成墙,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阳光只能从树叶缝隙中洒下点点金斑,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巴桑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不,不对,那声音是直接从耳边响起的,应该有十几个人吧,他们是谁?林中传来杂碎的脚步声,他们在快速奔走,可是,自己眼前没有人啊,难道是幻觉?
“好香啊,是什么花?”这是谁在说话?当尼泊尔语再次从心灵深处被唤醒,巴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是心里传出声音,好熟悉的声音。
“不要命啦,快闪开!是食人花!”这又是谁在呼喊?巴桑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将手伸向那朵小花,突然小花周围一米来长的叶子倏地合拢,夹住了站得最靠前的三人,无数黑色的蜘蛛爬了出来……那些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救他们!巴桑突然醒悟过来,是自己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与此刻经历的事情发生了重叠,他快步冲了上去。
张立还待上前一步,更接近那可爱的小花,却被巴桑一把推开,冷冷地道:“不要命啦!是食人花。”
张立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惊出一身毛汗,再一看,果不是吗?那娇小可人的花朵和那种谧人的香气,不正是这种食人花诱惑无知者的手段吗?而那长达一米的尖爪似的叶子和隐藏在叶子后的食人蜘蛛则是让人致命的最后元凶。自己一时大意,险些被这南美洲致命诱惑之一蒙蔽,幸亏巴桑及时提醒。不过大家都没见过实物,而在网络上也寻找不到实物照片,巴桑竟然能一眼认出。
11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7-31 22:37:3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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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惊出一身毛汗,再一看,果不是吗?那娇小可人的花朵和那种谧人的香气,不正是这种食人花诱惑无知者的手段吗?而那长达一米的尖爪似的叶子和隐藏在叶子后的食人蜘蛛则是让人致命的最后元凶。自己一时大意,险些被这南美洲致命诱惑之一蒙蔽,幸亏巴桑及时提醒。不过大家都没见过实物,而在网络上也寻找不到实物照片,巴桑竟然能一眼认出。
卓木强巴和岳阳都惊异地打量着巴桑,张立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巴桑大哥,幸亏你提醒啊,你怎么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着张立询问的目光,巴桑依然冰冷地解释道:“我见过,在那里,我有两名队友被这个东西弄死了。”众人释然的同时,一丝疑惑出现在卓木强巴心头。巴桑说的那地方大家都知道,可是那里海拔奇高,应该是冰封雪地,为什么这种热带丛林里的食人植物,会出现在高原森林之中呢?
卓木强巴不及深想,道:“看来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他心头却感到有些不安:“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被偷窥的感觉?”他将目光放远,除了遮天蔽日的大树,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卓木强巴他们离开后不久,灰色的身影施施然走到日轮花面前,伸手毫不犹豫地采下了那朵散发独特异香的小花。受到触动,日轮花立刻发动反攻,它那些日轮般的叶子陡然收缩,就像一个老鼠夹似的要夹住采花的人,可惜,那只手在日轮花收起叶子的一瞬躲了出去。接着,无数隐藏在日轮花叶下的黑色蜘蛛顺着花叶无比迅捷地爬了出来,那些蜘蛛背脊上的特殊标志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它们——大名鼎鼎的黑寡妇。灰色的身影毫无惧意,如变魔术般,手里张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整个儿将日轮花叶子和那无数的蜘蛛装了进去,然后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般说道:“昨天晚上开会,你们为什么不来参加?不要想狡辩,我清点过人数,就是没发现你们。”
十分钟后,又一队人马来到了这地方。当他们看到合拢的日轮花时,韦托冷笑道:“哼,他们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肯定有人中毒了,全速给我追。”发现了敌人痕迹的追捕者,和在前面踽踽前行的开路者,双方速度相差甚大。
巴桑狠狠砍开旁边一株灌木,凝眉道:“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巴桑的感觉没错,自从他们进入丛林以后,方圆二十步内便无鸟鸣兽啸,但二十步外,却是一片鸟语花香。如今身后林中鸟兽无声,宁谧得让人心跳,显然是另有让它们沉寂的东西赶来了。
卓木强巴思索着:“是有人赶来了,但不是刚才那种感觉,难道说,竟然还有别的人跟在我们后面?那会是什么人呢?”
特训的效果显现出来,一发现情况不对,四人马上掉头回走,步调惊人的一致。
岳阳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和他们开战吗?”张立扬起手中的枪道:“当然,我们也是被迫自卫而已,难道还站在这里让他们打?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假想敌对战训练,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对抗哥伦比亚游击队。”
岳阳担心地道:“这样不太好吧。上次他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们对我们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不会化作国际化问题吧?”
“浑蛋!”巴桑一把揪住岳阳衣领,恶狠狠地道,“现在不是你发慈悲的时候。是人家想要我们的命,难道他们还会听你的解释吗?这群游击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游击队,实际上就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黑社会。走私、贩毒、和政府军火并,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至于说死人,这片丛林里每天死的人还少了吗?从来就不会有人去过问,要你操什么心!”
巴桑松了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又道:“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去和那群亡命徒对抗的话,死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会害死大家的!”说完,他也狠狠地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表示对卓木强巴昨天的放虎归山行为不满。
岳阳面色一赧,卓木强巴道:“巴桑说得没错,对这样的敌人,可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我们可以不屠杀他们,可是也不能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只相信实力,要让他们停止追捕,除非让他们认识到,他们没有追捕我们的实力。来吧,准备伏击!”
此时,他们距离砍伐的灌木已有百步距离,各自散开,就地隐蔽。张立巴桑分别上了旁边的大树,岳阳潜伏在灌木丛中,卓木强巴则依附于一株大树之后。
顷刻间,五六人的脚步声已经传来,首先没有听到犬吠,四人心里就安顿不少。五名持枪武装分子,已经进入四人的攻击范围。
五名武装分子又走了一段,赫然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一人问道:“前面没路了,他们人呢?”枪声已响。
巴桑的斯泰尔一枪毙敌,子弹爆开了那人的颅骨,脑浆血水激溅横飞,巴桑露出罕见的笑意,仿佛回到了那种舔血生涯。余下四名武装分子虽然一惊,但这些常年活动在丛林深处的毒贩子亦非省油的灯,两人就地一滚,闪入灌木,两人持枪朝巴桑藏身的树丫吐出火舌,跟着也分散开来。
巴桑藏身的位置对伏击十分有利,稍一转身,就躲开了流弹,跟着举枪,稍作瞄准,又结果了一名潜伏在灌木丛中的敌人。一名武装分子躲在树后,他警惕地看着前面,却没注意早已藏在那里的卓木强巴在他身后,卓木强巴稍一犹豫,没有用刀或枪,跟着一掌斩过去。那名武装分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收缴了敌人的武器,卓木强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对这种特训的成效,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忧虑。
11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 23:10:5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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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也已瞄准一名武装分子,但他在出手前,先感到了后颈的一阵凉意。张立用余光一扫,只见那儿臂粗的枝干缓缓移动,那坑洼不平的枯树皮也是一片片的棱角分明,特别是那一圈深灰色、一圈白灰色的条纹也越发明显。张立终于按捺不住惊恐,猛一回头,那颗三角形的蛇头吐着芯子,一双逼人蛇瞳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张立。当张立意识到这正是南美丛林十大剧毒物之一的矛头蝮时,紧张得差点连枪都掉下去。一人一蛇对峙着,对对方的突然造访都深感不安。总算缓过劲来了,张立扣动扳机,偏偏性能良好的M4卡壳了,这边的手一动,那头矛头蝮毫不客气地张开大嘴,两颗锐利锃亮的毒牙朝张立手上招呼。生死一瞬,张立将手中的M4对着蛇头就捅了出去,也顾不得许多,枪和蛇一齐掉了下去。
岳阳握在手里的枪紧了又紧,前面那名持枪者探头探脑,一直在自己的火力范围之内,可他下不了手。一直以来,有着优秀侦察兵之称的他在痕迹追踪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可他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战斗总是难以释然。这样做是为了保存自己、消灭犯罪、除暴安良?他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开枪理由。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头顶掉落下来,接着传来张立的大叫:“躲开,毒蛇!”没有丝毫犹豫,岳阳提枪就射,直打得那个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的家伙皮开肉绽,动弹不得。
这样一来,张立和岳阳便同时暴露了自己,敌人的子弹不带丝毫怜悯地跟了过来。张立闪到树干后,但是那株不怎么牢靠的细丫被子弹扫了一通后,脆裂了,张立第一时间从五六米高处跳了下来,落地姿势十分难看。岳阳则是就地滚倒,狼狈地躲着子弹。巴桑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搞什么!”斯泰尔改点发为连发,一梭子弹扫射,打中了一名武装分子腰间手雷,轰然炸裂,弹片险些炸到巴桑自己。
敌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巴桑才是这伙人的强主力。巴桑刚探头,就被几发子弹逼了回去,接着一枚美式手雷,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藏身的树杈间。
熟悉的枪声,熟悉的手雷声,巴桑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当他想努力地看清周围的情形时,却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本大巴、吉特巴、玛塔……是了,大家手持枪械,一面撤退一面开枪还击,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在那里?什么在追赶我们?他看到了熟悉的队友,也是在丛林之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那里的树更高,更大,更密集,每一种植物都是没见过的,它们更可怕,长相更怪异,仿佛是活的,他们好像陷身在食人的植物丛林。
在手雷炸响前一瞬间,巴桑再度陷入幻觉,在他眼前,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历史在重演。当他猛一甩头,清醒过来,手雷已近在咫尺。
与其说巴桑是跳下树,倒不如说他是被轰下树的,落入灌木丛,一隐不见。
剩下的一名武装分子背靠着树,猫在草丛中,枪口已经对准了从高处跌落的巴桑。卓木强巴在他左侧,摸出猎刀,“呼”地扔了过去,那人手腕中刀,子弹全从巴桑身边飞了过去。巴桑回过神来,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打得那人全身多处开花,直到弹夹里的子弹全部耗尽,巴桑才停下来。此时的巴桑,衣衫被割破,血汗横流,一脸凶神恶煞之相。卓木强巴对巴桑的血腥也心感一悸,赶紧道:“好了,现在这里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在外面的敌人赶过来合围这里之前,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看着从灌木丛里灰头土脸站起来的张立和岳阳,巴桑极为恼怒,愤愤地道:“手忙脚乱,哪里有半分特种兵的样子!”从开枪到战斗结束,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分钟,除卓木强巴制伏一名武装分子外,张立、岳阳都显得失措,与平日训练时的表现相去甚远。
卓木强巴走到巴桑面前道:“虽然是经过了特别训练,可是他们都和我一样,以前从没开枪杀过人,这不能怪他们。”巴桑怒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还待说什么,突然用力推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愣了一愣,然后就听到了枪响,只见巴桑肩头血光一闪,翻身倒地,跟着猎刀甩手而出。“噗”的一声,开枪的人咽喉中刀,在血喷如注的同时,还发出“霍霍”之声,但见出气冒血泡,却无法吸气,不多时,抽搐着倒地身亡。原来是被卓木强巴敲晕那人,卓木强巴力道掌握得不够,片刻他就醒了过来,而卓木强巴更是大意地忘了除掉那人的武装。
“伤得重不重?”卓木强巴要扶起巴桑,却被粗鲁地一把推开,骂道:“妈的,杀人又不杀死!你当的什么队长!”卓木强巴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巴桑坐在地上,因为刚才看到的幻影而喘息起来。张立以为他伤重,递过去绷带,却被拒绝了。巴桑让思绪平静下来,自己扯下破烂的上衣压迫止血,看着那条被岳阳打成三节的矛头蝮蛇,冷嘲道:“枪法挺准的。”言下之意:你一个敌人都没打到。
11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23:04:4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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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翻过一名死者的身体,见死者衣物上没有明显的肩章,衣服也不像编队军装,疑惑道:“不是游击队?”巴桑闻言,抓过身边一具尸体,一把扯开衣襟,面色一寒,道:“是毒贩子!”根据他们查阅的资料,这种双头蛇文身被一个嫡属于三巨头毒皇的组织成员所用。在丛林中,哥方游击队力量无疑是势力最大的一支,但他们主要活动范围仅限于哥国境内,虽说也参与毒品种植加工及运输,但对抗政府军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而毒贩子则全然不同,他们就靠贩毒为生,边界丛林向来都是他们转运毒品的最佳通道,他们在那些所谓的无人区就跟回家似的,和各部落的印第安人也有贸易来往。若说游击队是丛林之虎、丛林之狼的话,那么无孔不入、势力盘根错节地伸入美洲各国的毒贩子就是丛林之狐、丛林之蛇。在丛林里与他们遭遇,比遭遇游击队更麻烦。
游击队是因为队员在丛林里殒命与四人有关才来追杀,这些毒贩子又是为什么加入了追击行列?一时来不及想明其中缘故,枪声又已响起。
“啊”的一声,这次中弹的是岳阳。几颗子弹穿过了登山包,打在岳阳的屁股上,也幸亏是登山包挡了一下,才没造成重伤。同时四人明白过来,敌人不止五人,而是分作了两批,前面五人只是诱引他们暴露自己的炮灰。不知道敌人的人数和装备,四人大骂着散入丛林,逃亡而去。张立在离开前,躲在树后,从衣衫划破处抽出一根丝线将一具死尸身上的手雷插销和必经灌木丛缠在一起,用时七秒钟,做了个简易地雷,希望能阻敌人一阻。
韦托不愧是丛林老狐,从莫金给的资料和普图马约传回的消息,他知道这次的四人有一定的战斗能力。甫一进入丛林,马上根据树的密集度判定目标,在丛林里的视力可及范围约两百米左右,所以分作两组,相隔五百米,一旦发现敌人,就可以相互呼应。前面战斗打响后,他们一组缓慢地悄然靠近,由于敌人隐蔽得很好,一时无法全部掌握敌人动向,只能静观其变。可是连他也没想到,敌人的反应如此神速,一个照面,就解决掉了五个队员,看来那四个人不是普通的战斗集团。
朝着卓木强等人逃离的方向,韦托一手持枪,一手搭着子弹链,那矮胖的身体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强悍而凶狠。近百发机枪弹耗光,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几个人,韦托过足了瘾,才对旁边手下道:“追!”
旁边两名手下刚走两步,韦托听到“嗒”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脱出,他反应奇快,肥硕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滚到一旁,接着轰地一响。韦托起身时,又有两名手下倒地了,旁边一名手下惊魂未定道:“队长……还要追吗?”
韦托的面色渐渐发青,手下感觉到队长散发出一种阴冷得令人压抑的气息,终于,韦托冷冷地道:“封锁河道,呼叫直升机!”说着,带领他的残兵退了出去。
荆棘丛生,巨树拦路,猛兽未知,这些都不能阻挡逃亡者了,再顾不得许多,要在这丛林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和追捕者抢夺时间。从第一声枪响,就会把周围的武装部队吸引过来,要突破这片丛林,就必须赶在他们封锁河道、形成合围之前。衣服被刮破,脚掌被磨得滚烫,背上的包袱如山重压,不过这些和那高贵的生命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四人好像选择了一条草深林密、最是难走的道路,但这是精心选择的结果,虽然纵向朝东前进能到达目的地,但是属于这片丛林的长形地带,现在想要以最快的时间冲出丛林,就必须横向前进。后面的追兵不知道有多少,光是听刚才的枪声不断,就知道敌人的火力绝对猛烈。而可怜的四名逃亡者,最为悲惨的是,到现在他们依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从踏入丛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陷入了被追的命运。虽然有心里愤愤不平的,有嘴上不断咒骂的,还有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无一例外地,都跑得飞快。渐渐听不到身后有动静了,枪声似乎也停了,但是四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都明白,这附近是敌人的天下,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呢。敌人没有动静,并不表示他们放弃了追捕,一定有什么更大规模的行动,等着他们四人。
看着前面的林子越来越稀疏,河道就在眼前了,潺潺水声就像通往光明之路的召唤者,四人心里闪出一丝希望。然而,就在他们停下来,靠在一棵树后面打探时,两艘汽艇“突突”地从河道上面驶过,而林子的边缘地带,好像有无数的人影晃动,好像还有……犬吠。
显然,他们来晚了一步,敌人已经完成合围,不仅封锁了河道,还派兵开始搜寻丛林。巴桑仰望头顶,又开始咒骂。岳阳反复地看着那几张卫星地图照片,希望找到突破的法子,张立来回摆弄那把M4,数着还有多少弹夹,还剩多少子弹。
卓木强巴观察周围的环境,作着理性的分析。左边林子里的那队敌人不下五十人,右边也有三四十人,从他们着装上看,至少有部分是游击队的,己方不可能同时与那么多敌人作战;而且他们有猎犬,很快就能凭着气息找到自己;而河道上已布满巡逻艇,几乎每五分钟就有一艘驶过,以河道的可视度来看,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走出密林,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敌人发现。从空中抛绳荡过去;泅水过去;炸船引开敌人注意,趁机逃过去……一个又一个想法在岳阳脑海中成形,又被一个个否定掉。他叹息道:“又有游击队,又有毒贩子,既不能打,也不能逃,唯一能做的,看来就只有乖乖等死了。”
11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4 10:48:2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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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道:“最倒霉的是,究竟是为什么死的我们都不知道,好没天理啊!”
巴桑沙哑道:“闭嘴!这一点点困难不值得唉声叹气。”
“一点点困难!”张立有些发憷了,“巴桑大哥,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吗?”巴桑则回以冷笑。
“未必。”卓木强巴终于说话了,他让四人靠在一起,低声道,“这样……这样……”
负责搜捕的队伍已经接到命令,在沿河一带严密搜寻,但不得深入林区。左边带狗的一队人马正仔细检查可能藏着人的地方,突然猎犬耳朵直立,拉直绳子朝东边跑来。带犬者发现有异,立刻召集同伙跟了上去。跟着猎犬,他们找到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看起来像个罐头,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猎犬就是寻着这股味道找过来的。带狗的人将那布包着的东西捡起来看,“嘣”的一声,那布包下的一根线绷断了,带狗的人只是一愣。火光乍现,泥土翻飞,将人和狗轰上了天。余下的武装分子看见人影一闪,显然是躲进林子去了,他们急忙追了过去。
右边的人听到爆炸声,也赶了过来,明明听到对面是自己的人在问:“人呢?”他们一回答,却被横空飞来的猎刀插死一人,接着枪声响起,对方火力似乎十分猛烈。右边的人火了,也毫不客气地开枪还击。
当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挑起战争的四人却早已偷偷退后百余米,绕开交火的双方,来到河道的十字拐角处。原本封锁河道的巡逻汽艇遥相呼应,中间不会有任何空隙,但是他们在河道上明显地发现了交火的双方都是自己人,自然要大声制止。当船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岸边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四个藤条包裹的绿球滚入河中,紧接着,四截不起眼的木桩没入河中,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风波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平息,发现是自己人后,双方都指责是对方先开的火,但最后也没弄明白两边是怎么打起来的。他们又怎会知道,就丛林游击战而言,中国才是现代游击战的发祥地。
河道的另一头,隐匿在丛林深处的人放下电子望远镜,那干瘪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喃喃道:“这样也能逃出去,看来还是有些鬼运道。”
“喂!什么人!站着别动!手举起来!”索瑞斯按照对方要求高举双手,同时用当地方言道:“别开枪!我是韦托的朋友!”他缓缓转过身来。一队十来人的持枪游击队挡在他前面,带队的人交谈着:“他说什么?我不是听错了吧?”
“他说他是矮胖子的朋友!哈哈!”
“喂,别动!站稳了,别晃啊!”一名举枪的游击队员瞄准了索瑞斯,让他别动只是为了瞄得更准一点。
枪声一响,只见眼前灰影一闪,竟然没有打中。索瑞斯在击枪的前一秒卧倒翻入林中,身后枪声响成一片。纵使索瑞斯堪堪避开了枪弹突袭,但这突如其来的枪火,也让他滚得狼狈不堪,落了个灰头土脸。
索瑞斯大怒:“无知鼠辈,竟然敢对我老人家开枪,让你们尝尝小号炼心弹的滋味。我以我索瑞斯?卡恩的名义起誓,一定要让你们死得苦不堪言!”
不知道什么物品从灌木丛后抛出,游击队员以为是手雷,纷纷就地卧倒。那东西倒是在空中炸开了,却没有弹片横飞,而是无数蓝色的黏稠液体像浇花一样喷洒开来,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游击队员一个个起身,赶到索瑞斯藏身处时,早无人影。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些液体,看着队友身上的蓝色斑点,纷纷质询道:“什么东西?”“是什么味道?”“呸呸呸,这东西好苦,嗯,又有点甜味,什么玩意儿?”“啊!我的眼睛,那东西进了我的眼睛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是不是有毒的?快帮我洗掉它!”
终年在丛林里活动的游击队员比常人更了解什么叫做毒,他们惊慌失措,赶紧离开去找血清。斜靠在树上的索瑞斯兀自生着闷气,暗道:“这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东西,这是你们自找的。哼,逃?只要你们还在美洲大陆,就难逃一死。”索瑞斯又摸出一个玻璃瓶子,如念咒般低声道:“我的皇后,去召集你的手下,将那些无知又蠢笨的人带到地狱,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炼心。”瓶盖打开,一只体长足有五厘米的大黄蜂,挣扎着从瓶口狭小处挤了出来,仿佛受到什么触动,它异常兴奋地在空中绕了个圈,振翅高飞远去。如果那群游击队员知道将发生什么事情,恐怕要吓得魂不附体,那只大黄蜂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美洲杀人蜂!
“嗡嗡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倒不是那黄蜂去而复返,而是另一种比黄蜂大上很多的东西自西向东而来。索瑞斯看着远处空中的三架直升机,皱眉道:“来得好快,看来还是先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为妙。”
11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10:53: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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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潜水一段距离后,卓木强巴等四人在较为隐蔽的一处地方上岸,脱离了包围圈,进入另一片丛林。虽然这样一来,与他们原先计划的路线有所偏差,但是暂时安全。还未站稳脚跟,就听到空中螺旋桨的气流声,远处三架直升机像三只黑色的蜻蜓,从两腋不断地往林子里撒落粉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只见无数飞鸟挣扎着要高飞逃离,但一碰到那些烟雾粉剂,就像被瞬间冻毙了一般,僵硬地栽了下去。张立惊魂不定道:“好险,差一点就走不出那片林子了。”
岳阳不解道:“对付我们四个人而已,这样就出动直升机,那不是拿大炮打蚊子吗?而且,就这样地撒杀虫剂,密林的树叶就全挡住了,哪那么容易就伤到我们了。”话没说完,张立呆呆地撞了撞岳阳,道:“你……你看,那些树……叶子,全都掉光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丛林巨树,枝叶在接触到尘雾的一瞬间,全都变黄,枯萎掉落。岳阳惊心道:“他们,他们竟然敢使用生化武器,太可怕了!”
巴桑冷然道:“有时间在这里后怕,不如走快一点!”
卓木强巴脚步不停,道:“不错,只要他们在那片林子里没有发现我们的尸体,就知道我们已经逃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条正确的路线,尽量能避开他们的追捕。这些家伙,太可怕了,我们好像被卷入了一场战争。”
张立与岳阳对望了一眼,似乎不想提起某事,但是岳阳一直点头鼓励张立。终于,张立还是快跑两步,赶上卓木强巴他们道:“我们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不可能同时得罪游击队和毒贩子。我和岳阳认为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上头故意安排的,为了提升我们的实战能力。强巴少爷,出发前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已经有能力去寻找帕巴拉神庙了吗?我想,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会得到这样的考验吧。”
卓木强巴低头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可能吧,如果组织上这样做,未免太出格了。不管怎么样,如果能脱困,我一定要联系那个婆娘一次,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搞的。”
此刻的四人,个个全身挂彩,方才在林子里全力奔跑,多处擦伤、刮伤,有些植物还有淡淡毒素,伤口开始发炎红肿,刚才是为了保命而忽略了身体的痛感,此时已离开包围圈,那种烧灼的痛楚开始明显起来。四人中还有两人有枪伤,可是他们甚至连停下来包扎伤口的时间都没有。相比目前处境,卓木强巴更担忧的却不是自己这一组人,“敏敏他们那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们有没有碰到游击队啊!不,应该不会有事的。”
张立回头看了看方才他们被包围的那片丛林,人在那片丛林里前进缓慢,可是对直升机而言,仅需二三十分钟就能跑完一遍。他问岳阳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岳阳道:“像他们这样子撒那些清除剂,恐怕顶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完工,到时候没有发现我们的尸体,他们一定会全速追来。虽然说我们是向北前进,或许这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毕竟我们正朝着游击队的老家方向深入,他们人多势众,难保我们不被发现。所以,我觉得,必须选择一条最快捷的逃生通道,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从这片丛林横穿过去,一直向前,再穿越二至三块丛林,然后我们再掉头往东,做个简易木筏,顺流而下,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快逃生法子了。你们看怎么样?”
快速行进中的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表示同意,卓木强巴道:“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前进速度,还没等到穿越多长距离,恐怕就被他们追上了。”岳阳又道:“不错,在这些荆棘林里凭我们的血肉之躯想走多快,那是没可能的。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该这样走。”
见众人盯着自己,他又目光一闪,道:“有没有看过人猿泰山?”说着,他抬头望去,正巧一群绒猴就停在树梢,似乎知道底下的这些人不能给它们造成伤害,兀自嬉戏打闹。它们从一株树丫跳往另一株,当树与树间隙太大,小一点的绒猴无法通过时,一只大点的绒猴将手臂抓住树枝,尾巴卷着另一根树枝,以身体做桥,小绒猴就顺畅无比地从它身上过去了。
其余三人也醒悟过来,马上抬头仰望那些栉比鳞次的苍天巨树,枝丫相连,粗逾人腰,有的树从枝丫上发出根须,直垂落地面,更多的树则是被各种藤蔓植物所包裹缠绕。张立看了看巴桑缠着的手臂,喃喃道:“这样能行吗?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
卓木强巴道:“没问题的,是该看看我们特训成果的时候了。”
要上树,首先就要卸掉部分装备,否则,别说是人猿泰山,就是丛林泰斗,也无法背负三四十公斤在林间纵跳如飞。说做就做,四人扔掉了铁器,包括铁锹、铁锅、铁水壶、登山用的铆钉、八字环、插销、升降器,因为他们觉得在丛林里似乎没有这些东西的用武之地;然后巨型帐篷也不要了,那东西好是好,但是占重量,原本很多东西,是四人打算将这次穿越之旅当做一次野外旅行而准备的,如今变成了疲于奔命,那些东西的意义就不大了。加上食品罐头,四人仅保留了部分压缩营养品,直到每个人包袱减轻至十公斤左右,四人爬上了巨树。
11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6 15:02:1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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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进行原始森林穿越时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在树间如林猴般前进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见四人的身影上蹿下跳,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猿猴。藤蔓植物多有垂吊的地方,就直接荡藤,看准方向,从一根藤荡至另一根,移动速度之快,远超过了在地上避开荆棘前进的时候。而当藤蔓植物减少或无法抓手的时候,就直接走高空通道,从一株树丫直接跳过去,抓住另一株树丫,虽然说危险系数高了些,但比起游击队和毒贩子的枪火就不算什么了。而且每人肩头都挎了一捆一头绑有重物的救生绳,如果有什么闪失,还可以抛绳救命。靠着这样的方法,四人离毒贩子和游击队组成的联合封锁圈越来越远了。
但是,林间还有一道灰色身影,丝毫不受四人加速的影响。他手执长鞭,轻轻一挥,就卷住十米开外的树丫,飘然荡过,荡至最高点,身体稍微停顿的那一瞬间,他手一抖,然后再一挥,又卷住另一株树丫。这样的速度,就是卓木强巴他们也远不能比。荡过一段距离,他就在树丫上停靠片刻,拿出那个仪器,看着上面的移动点,冷笑道:“速度明显加快了呢。嗯,是用了和我一样的方法吗?这些家伙变得聪明起来了呢。在丛林里,本来就该是这样前进的。”
提升了前进速度的四人,泅过三条河,横跨了三片丛林,在一条看起来较为粗大、水流湍急的河边,砍伐树枝,用绳索结成一个木筏,以一株尚未成材的臂粗小树苗为撑竿,开始顺河下漂。
在浅滩边缘,长着一排约两三米高的灌木植物,有宽大椭圆形叶子,看起来有点像茶叶。巴桑想也未想,捋下一大把,带着叶子上了木筏。
凭借顽强的毅力和地狱磨炼出的身体,四人总算撑到了这一刻,直到躺在木筏上的一瞬间,才产生了百骸俱散的感觉,一躺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此刻仍有动作的有两人:卓木强巴,那被肌肉紧绷着的身体还笔挺地站立着——必须有一个人掌握木筏的漂向,及时撑竿以保持木筏不会搁浅;巴桑也没有停下,他胳膊上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那是颗子弹从前肩穿过后肩穿出造成的贯通伤,幸运的是子弹从锁骨和肩胛骨之间穿了过去,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一路逃亡,没有机会好好包扎伤口和及时处理,现在伤口处已开始发红发炎,红肿的周围是一圈青色,淡淡的黄色组织液从伤口两端渗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张立不敢想象,这一路在林间荡绳纵跳,巴桑是怎么挺过来的。
此刻,巴桑端坐在木筏正中,一面机械地用猎刀将子弹铜壳旋开,将里面的火药抖落出来,一面将他在河边捋下的树叶,一片一片地放入嘴里,大力地咀嚼着。张立很想问巴桑在做什么,可是一看那张冰冷的面孔和那双透着阴狠的眼睛,就没敢问。
过了一会儿,火药足够了,巴桑扒拉开枪伤洞口,将火药灌进去,嘴里咬死了猎刀刀柄,异物刺激到神经带来的痛苦,让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张立这才慌了神,忙问道:“巴……巴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巴桑抬起头来,取出猎刀,嘴里大口地咀嚼着树叶,脸色白得怕人,说话好像机器发出的声音,“我们没有消炎药,没有镇痛剂,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当火花冲出,烟雾从伤口两端冒起时,巴桑还是全身一阵痉挛,随后,他满头大汗地挺了过来。岳阳和张立都满怀敬畏地看着这个铁人,真是没想到,原本史泰龙在电影里才玩的游戏会真实上演。当张立用绷带给巴桑包扎时,巴桑自己取出一支野外用“TAT”胸肌注射,虽然说吸收慢一点,但效果和臀肌注射是完全一样的。
“啐”,张立不小心又触到巴桑的伤口,巴桑狠狠地将嘴里嚼烂的树叶吐到了河里。看着巴桑面前剩下的那些树叶,张立问道:“这是什么?”
巴桑脱口而出道:“古柯,古柯叶,麻痹神经用的。现在好多了,没那么痛了。”
岳阳道:“巴桑大哥你真行啊,虽然在资料上查过,我就没能一眼认出那是古柯叶,我还以为是茶叶呢。”
“是啊,我怎么能一眼认出这是古柯叶呢?”巴桑这时才思索起来。看到古柯树的时候他想都未想就捋下大把叶子,就是张立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脱口而出,这时包扎好伤口,他反而不明白了,“我怎么知道这就是古柯叶子呢?”
河流、树木、丛林中的声响,在巴桑质询自己的同时,几幅画面在他脑海里同时飞旋。他一把揪住了自己寸许的短发,不想让那些模糊的画面从记忆中溜走,终于,它们渐渐地停了下来,融合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那是好几只木筏,也漂流在这样的河道上,每只木筏上有四五人,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地盯着两岸的丛林,草木皆兵。拉拉吉躺在木筏中间,全身都在向外飙血,肩头被什么贯穿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将古柯叶塞进他的嘴里。那人是谁?身影好熟悉,他怎么不回头?
那人在对拉拉吉说:“快,嚼了它,是古柯叶,嚼了它就不会那么痛了。”
拉拉吉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笑了:“开……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会有古柯叶?”
那人命令道:“嚼烂它!快!”
拉拉吉按那人说的做了。
11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7 13:26:14 | 只看该作者
100


“啊——”拉拉吉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就在身边。巴桑不由向后仰了仰头。那东西被拔出来了,是什么?好像是一件武器?不,是动物的骨头制成的武器?还是什么动物的牙齿?怎么可能,一尺长的牙齿,什么动物的?有这样的动物吗?巴桑正准备看仔细一些,剧痛的感觉又从伤口传来,将他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
“对不起,又碰到伤口了,巴桑大哥,你没事吧?”张立惴惴不安地问道。
巴桑道:“没事。这种叶子,我们在那个地方,也用来疗伤。”
“啊!”卓木强巴手一偏,差点把木筏撑出河道。岳阳也一弹坐起,不可思议地望着巴桑。
岳阳先问张立道:“中国有古柯吗?”
张立一个劲儿地晃脑袋,道:“不知道。不过,西藏应该不产这种东西吧?这可是热带植物啊。”
卓木强巴则问道:“还想起了什么?巴桑?”
巴桑喃喃道:“我看到了些模糊的画面,有很多人,我们在河道上漂流,就和现在一样……”他将他看到画面大致叙述了一遍,让木筏上的人又惊又喜。
卓木强巴询问道:“巴桑,你再仔细想想,你看到的是什么,又是什么在追赶你们,能想起来吗?”
巴桑试图再度进入那种记忆世界,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刚才脑海中闪现过的画面,也变得模糊起来。他摇头道:“古柯叶在起作用了,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卓木强巴微微叹息一声,继续撑篙前进,心中却和岳阳他们一样,留下个老大的谜团。
四人身上的小擦伤都已经擦了膏药,岳阳屁股上中的那一弹入肉仅半截,跑动中已掉落,伤口都干涸结疤了,又做了些常规处理,已没什么大碍。他们知道,此刻身处普图马约河系,所有的大小河流最终都汇入普图马约河,河道四通八达,但是一直顺河而漂,一定会在主航道内碰上游击队武装力量。所以,通过罗盘,他们一直小心地规避着这种情况的发生,保持航向朝正西方。如果河道转向西南或是南方,他们宁肯弃筏入林,绕过一片丛林,再从林子的另一头做木筏,重新选择一条平行向西的小河下漂。反正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木材奇多,拥有利器的他们,造木筏比搭帐篷还容易。
如此逃了一天,终再没碰到白天那种被围杀的困顿局面了。午间在河边捕到几条红头皇冠鱼,晚上则抓到只蛛猴,虽说有些残忍,但四人饥肠辘辘,吃得狼吞虎咽。虽然途中有几次直升机从上空掠过,不过他们躲在这样密集的树林中,有十分的把握不会被发现,除非敌人在直升机上安装了红外生命成像仪,不过那种东西似乎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一天的经历可谓非常之糟糕。用岳阳的话来总结,就是他们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敌人,打了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最后被敌人横追千万里,四人可谓丢盔弃甲保了小命。
到了深夜,吊床已经绑好,岳阳则很离奇地选择了吊袋,吊在树干上以直立的姿势睡觉。卓木强巴没有入睡,翻身下地,几下工夫就爬上了一株大树,树丫上早斜躺着一个人,巴桑。
巴桑一直看着星空,见有人上树,也不回头,直接道:“快十点了,你还不去睡?”
卓木强巴道:“你不也没有睡吗。我……我是为白天的事,向你道歉。”
巴桑满不在乎地道:“那样的事,不需要道歉吧。我非常明白你们当时的处境,每一个玩命的人都要经历这一步,第一次杀人,那是很难迈过的一道坎。以后杀得多了,习惯了就好。”说完,他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浩瀚宇宙。
对于巴桑的说法,卓木强巴很难接受,但是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在野外生存,特别是遭遇敌人的时候,人的选择权也就变得和动物一样,强者生存!当在野外猎杀动物作为食物的时候,恐怕很少有人会心软,但是当这种动物变成和自己形象相近的同类,而且杀死他们并不是为了生存,还能毫不犹豫地下手的又有几人呢?或许真如巴桑所说的那样,其目的都是一样的,吃食物是为了生存,而必要的时候,杀死他人,也是为了生存。罗杰斯的自我中心论便很理性地分析过这样的观点,人的出生得到自我人格之后,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便已经形成,首先想到的总是对自己有利,然后才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再外面一圈则是自己的族人、老乡;再远可以是同种族的人、同一个国家的人,然后是全面的人,最后才是脱离了人类群体的自然界万事万物。这样一个以自利为中心的同心圆,非常形象地表达了那种利益共同体在个人心目中所占的分量。如果是自己与他人利益发生冲突,那么首要想到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与陌生人起了冲突,便会站在自己人这边;如果老乡和外地人有矛盾,总要护着老乡一点;当人和动物直接敌对时,那几乎都是帮人为主。可是这样做,真的就是对的吗?还是说,人始终保留着动物的劣根性,或者从某种角度而言,人其实永远都只会是动物,而不会是别的什么?
卓木强巴暗自想着,良久无言。黑夜中,巴桑莫名又说了一句:“这两天都能看到星星,嗯,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妙啊。”
11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8 15:09:37 | 只看该作者
101

“什么?”卓木强巴回过神来。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上树的时候,巴桑并没有看表,可他却报出了时间,卓木强巴抬腕一看,整十点。
巴桑又道:“空气中的湿度还在攀升,低气压似乎受到了赤道环流气团的影响,这几天的炎热沉闷得不到发泄,能量还在不断蓄积。看哪,月亮上的毛刺,我真不希望碰到那种恶劣天气啊。”
“恶劣天气?你是指什么?”卓木强巴有些蒙了。
巴桑平静道:“风暴。”看着巴桑的表情,似乎不像在开玩笑,而他也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人。卓木强巴有点了解了。他知道,虽然接受的都是一样的特别训练,但是吕竞男是一个非常注重方法和实效性的严格教官,每名学员在接受训练时,她总是根据各人的资质而制订不同的训练计划,并且把学员朝各自的强项方向指引。像自己,便在体能格斗和宗教方面受到特殊关照,在这两方面获得的知识,是其他人达不到的;而岳阳,他在痕迹学和侦缉追踪的老本行上似乎更进一层了;张立则更是在日常交谈中就得知,他被特别安排进行一些实用器械的加工和使用,就现在的训练程度而言,除了拆枪和组装的速度特别快之外,做一两个能捉野兔的陷阱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有巴桑,自己一直感觉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出众,原本以为,按照巴桑的冷酷性格,对杀人技法恐怕很感兴趣,可是现在看,吕竞男好像让他去观测天气。虽然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北斗七星不同时辰呈现出不同指向,并用“斗转星移”来描绘时间,可是一眼就能把北斗七星排列的时间换算成目前使用的二十四小时制时间,看来巴桑学得不错啊!
本以为巴桑会对今天的遭遇愤愤不平,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卓木强巴想问问巴桑是否又回忆起什么过去的经历,可一看巴桑那冰冷的目光,心中也感到一阵冰凉,他拍拍巴桑的肩以示友好,下树休息去了。刚下树来,就听岳阳吊在树上小声问道:“强巴少爷,巴桑怎么说?”
张立也道:“他想起什么没有?”
卓木强巴道:“怎么?你们还没睡啊?”
岳阳道:“巴桑大哥今天在木筏上不是回忆起一些他曾经遭遇的事情吗?现在有没有多想起一些?”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我没问。但是我感觉得出,其实巴桑是很不愿意回忆起那段经历的,就算他想起什么,也未必愿意告诉我们。你最爱发问,以后巴桑不愿意说的,你最好也别问太深了。”
岳阳吐吐舌头道:“我哪敢问他。不过,今天他的回忆真的好奇怪哦。”
张立道:“巴桑大哥回忆的时候,表情十分痛苦,就和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卓木强巴依靠在自己系吊床的树旁,双手环抱,凝视地面道:“是啊,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地方,应该在西藏的雪山上,怎么会出现美洲的植物呢?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岳阳,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岳阳道:“我们姑且不论在我国究竟有没有这种植物,关键点在于,这里是热带丛林,我们很接近赤道的,而西藏很明显是雪域高原,热带的植物生长在寒冷的地方,这……这差距也太大了。强巴少爷你说,巴桑大哥会不会是将过去的经历弄混了,那不是他们在那个神秘地方的经历,而是巴桑大哥在别的地方的经历?”
卓木强巴肯定地道:“不会的。虽然和巴桑谈话很少,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他除了盗猎时掉入过那个神秘的地方外,从来没有过前往热带丛林的经历;在盗猎前,他也一直在尼泊尔境内活动,从未离开。”
张立突然灵光闪现,道:“会不会是地热?我记得西藏好像有很多地热呢,不是有个什么……什么什么羊八井的。”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会。没错,西藏的地热可能是全国最丰富的地方,但是仅凭地热改变一片区域的地理环境,那是不现实的。不过,对于植物对环境的适应性,我们没有专业的知识,有可能这些植物的适应力极强也说不定。”
岳阳道:“这一猜测没有用。不过,从我们侦察心理学来看,巴桑大哥他们的遭遇,和我们这两天在丛林里的遭遇,应该有相似之处,正是那种相似经历,刺激了他的记忆和现实重叠。在他的回忆中,恐怕不只是一两种植物这么简单,他的潜意识,明显在逃避那段回忆,一定是害怕回想起更可怕的事情。恐怕他们当时所处的环境,和我们今天是很相似的。”
卓木强巴道:“嗯,这点有可能。巴桑曾经说过,他们到过的地方,有参天的树、青翠的草、望不到头的森林,但是他没有说,那是怎样的森林。”
岳阳抬头看了看,巨大的林木笼罩在黑暗中,像极了张牙舞爪的神秘怪兽,他喃喃道:“这里就有一个新的问题,据教官说,巴桑大哥那段经历,可能是从海拔七千多米下降至海拔五千多米,要知道,海拔五千多米几乎是雪线范围了。照常理,海拔越高,空气越稀薄,气温越低,气流越紊乱,加上干燥的气候,这些自然环境造就的高海拔地区植物大多生得矮小、粗壮;而且,河流应该还处于发源阶段,总之,要说海拔五千多米,想出现类似热带雨林的环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或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巴桑大哥的记忆紊乱了,出现了错误的记忆;第二,我们理解错,他回忆起的画面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
张立道:“唉,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卓木强巴道:“我们得慢慢来,说不定在以后,巴桑还会回忆起更多,总会弄清楚的。好了,都睡觉。”
黑暗中,寂静了一片刻,岳阳又小声叫道:“强巴少爷,强巴少爷?睡着了吗?”
卓木强巴道:“没有,你怎么还不睡?”
岳阳道:“屁股痛,睡不着。对了,强巴少爷不是为白天的事情向巴桑大哥道歉去了吗?他怎么说啊?”
卓木强巴道:“他说,他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杀人,以后杀人多了,习惯了就好。”
岳阳道:“我就是不喜欢巴桑大哥这种性格,好像我们个个都是杀人狂魔一样。但是,唉……看来我们真的被卷入战争了,想要活命,不杀人不行。”
卓木强巴突然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向巴桑道歉?”
岳阳笑笑,道:“这个不奇怪啊。”这时他似乎想挪一挪身体,吊袋像一个茧一样在树上晃了一晃,似乎碰到岳阳痛处,他轻轻“嗷”叫了一声,接着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还爬树去找巴桑大哥,那多半是为了白天的事情了。白天那件事情,我们可以说都是被巴桑大哥救了,而且巴桑大哥还为强巴少爷你吃了一颗子弹,一路上我看强巴少爷都带着愧疚的目光一直在关注巴桑大哥,我想,除了道歉,总不至于去说巴桑大哥的不是吧。”
11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9 21:06:34 | 只看该作者
102

卓木强巴释然,道:“我说岳阳,你是不是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侦察兵的观察天赋?要是和你待久了,我们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岳阳道:“哪会啊,不该问的我从来都不问。其实我也想去向巴桑大哥道个歉的,只是,他实在太冷酷了,每次靠近他,我都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张立接口道:“是啊,巴桑大哥又不爱说话,习惯独处,能和他说上十句话都难。”
卓木强巴道:“你也没睡着啊?”
张立苦笑道:“强巴少爷,虽然我是特警出身,可心理素质也没那么好吧。第一次经历战争,我现在正兴奋着呢,哪能睡着,谁知道晚上游击队和毒贩子会不会突然出现?”
岳阳喃喃道:“游击队……毒贩子……强巴少爷,你能不能再给我描述一下你们在西藏碰到的那个人?就是在可可西里追杀你们的那人的相貌特征。如果说他能同时调用游击队和毒贩子这两大势力,那他未免也太可怕了。”
张立马上添油加醋地描述起莫金的仪表相貌。
岳阳道:“从张立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能开大使馆的车,他应该是摆在明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估计查他的资料并不难。唔,回去之后要好好查一查,这个敌人我们不能轻视。”
卓木强巴道:“说实话,我们和那人并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只是远远一瞥。但是,就从我们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已经很可怕了。况且,如果帕巴拉神庙象征的是西藏全盛时期的所有财富积累,那么,在寻找它的道路上出现更可怕的势力也不稀奇。”
岳阳道:“说到帕巴拉神庙,强巴少爷,今天你该给我们说说帕巴拉神庙了吧?”
卓木强巴叹息道:“好吧,不过,你们得有点耐心才行。其实我目前所掌握的帕巴拉神庙资料也很有限,可能我前面说的很大一部分,和帕巴拉神庙没什么关系。但是,想要了解帕巴拉神庙,必须让你们先了解一段西藏的历史,或许说,是西藏曾经最辉煌的一段历史。”
岳阳和张立都表示自己很有耐心,然后一个劲儿地催促卓木强巴快说。
卓木强巴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目前他所掌握的全部资料,然后开始以低沉的缓缓的语调说道:“据五部遗教著,公元629年,松赞干布继位为赞普,迁都逻些,就是今天的西藏拉萨,削平内乱,降服苏毗、羊同等部,统一青藏高原,在大臣禄东赞协助下正式建立奴隶主统治的吐蕃王国。他发展农牧业生产,推广灌溉,命人制定文字,颁行治理吐蕃之‘大法令’,以处理赞普王室与世家贵族、诸小邦及社会各阶层的关系,创设行政制度和军事制度,设置官职品阶,颁布律令,统一度量衡和苛税制度,从中原及泥婆罗,也就是今天的尼泊尔、天竺等地引进文化、技术,使吐蕃社会有了迅速发展。先后迎娶赤尊、文成两位公主,这两位公主在入藏时,带去的器物,则不可计数。”
卓木强巴看了看听得十分认真的岳阳,挠挠头,道:“我这样说吧,仅说文成公主的嫁妆,据《吐蕃王朝世袭明鉴》等书记载,文成公主进藏时,车千乘,除释迦真身金像外,还满载珍宝、金玉书橱和各种金玉饰物。又有多种烹饪食物,各种花纹图案的锦缎垫被,卜筮经典300种,识别善恶的明鉴、营造与工技著作60种,100种治病药方,医学论著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还携带各种谷物和芜菁种子等。随行人员除婢女、官员外,还包括各行工匠三千余人,里面有文士、乐师、农技人员等等。而《松赞干布遗训》、《玛尼宝训》、《贤者喜宴》等书记载的,比这还要多。其中《旧唐书》记载,文成公主所带珍贵饰物衣服等两万件,那是一种何等规模,可想而知。而尺尊公主所带嫁妆,同样丰厚,多如天上星辰,多如高原青草……”
岳阳和张立瞪圆双眼,仿佛这才是他们今天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岳阳期期艾艾道:“也太夸张了吧,这哪里是公主出嫁,简直就是派了个文化贸易交流团入藏。”
卓木强巴道:“历史有多少是真实的,我们不知道,也不好妄加猜度。有学者就指出,那时候唐王朝不过刚刚平复四夷,天下初定,人心思安,百废待兴,哪里拿得出那么大一笔资产去陪嫁,但是经过我们多方查证,我个人认为,这一点是有可能的。因为这次和亲,与战争是息息相关的。早在公元638年,松赞干布派出使者禄东赞向唐王朝提亲,被唐太宗李世民拒绝了,松赞干布大怒,起兵二十万,先是打败了挡在西藏和唐之间的吐谷浑,将吐谷浑赶到环海一带,随后一直打到松洲,威胁唐王朝,如果不把公主嫁过去,就要打到长安去。唐太宗也是起兵反击,据《新旧唐书》和《册府元龟》等记载,当时是唐军大展神威,松赞干布为之折服,向唐求和,然后再度求亲;但是据《贤者喜宴》、《西藏王统记》、《拉达克王统记》等书记载,则是双方僵持不下,耗时一年有余,唐朝不得不以和亲妥协。这次文成公主出嫁是和亲政策上的出嫁,而吐蕃是唐西面最大的势力,因此公主携带的财物书籍肯定不是寻常的多。此后松赞干布分别为两位公主修筑了大小昭寺,又修了布达拉宫。对了,你们去过布达拉宫吗?”
岳阳摇头,张立点头。卓木强巴又问张立:“你感觉如何?”
张立道:“哇哦,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嗯,该怎么形容呢?也算是西藏圣洁的一种标志吧,让人感到静心、平息。总之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一个心情浮躁的人变得虔诚,仿佛真的冥冥中有神注视着你,让你去反省自己生平所做是对是错……”
卓木强巴看张立满腹感慨,却又憋不出来的样子,示意足够了,然后道:“那么,你们知道历史中的布达拉宫是什么样吗?”
张立回想了一下,迟疑道:“历史中的布达拉宫?”
岳阳有些急了,问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
卓木强巴道:“我说过,不要急,听我说下去你们就会明白了。历史中记载的布达拉宫,它乃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联姻后所修居所,有殿一千间,琉璃为瓦玉为墙,宫高九重天,沿山而攀,如步天宫。《五部遗教》中载,它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西藏王统记》记载,文成公主由汉地召来许多木匠及神像造匠,底层呈前殿后堂的布局,佛殿周围环以转经廊,顶层设金殿一座,翘角飞檐,转角斗拱,其脊立卧鹿、金等诸多祥瑞,以及由经幢、宝瓶、摩羯鱼、金翅鸟做脊饰点缀的雕栏玉砌,刻有莲花、飞天、飞禽等图。《西藏王臣记》载,红宫始成,高九重,内外围城三重,殿千间,墙厚五米,中空灌入铜汁,内壁由黄金包裹,嵌入诸多珠宝玉石,赞普与甲莎两宫间由银铸一桥,彼此相连。”
张立皱眉道:“没留意,好像有吧。”
12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22:14:11 | 只看该作者
103


卓木强巴继续道:“那么里面有什么呢?屋檐下的墙面装饰有鎏金铜饰,形象都是佛教法器式八宝。柱身和梁枋上布满了鲜艳的彩画和华丽的雕饰。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曲折莫测,置身其中,步入神秘世界。据《贤者喜宴》记,宫内收藏了大量文物珍宝,有各式唐卡近万幅,金质、银质、玉石、木雕、泥塑的各类佛像数以万计。其内,地板为金,壁为璧,黄金珍宝嵌其间,配以彩色壁画,辉煌金碧,大殿内侧的配殿供奉着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立身纯金像,通高三丈,重九万九千斤,供奉佛像,松赞干布像,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像数千尊,其中不乏珍贵至极之物,诸如十万海珠编缀的曼扎,文成公主亲译的蓝纸金经一千卷,精美瓷器无数……”
岳阳两眼放光,张立忍不住了,反驳道:“开……开什么玩笑!里面壁画唐卡什么的是很多,但是,哪有强巴拉少爷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什么三丈高的纯金像,十万海珠,地板,地板也不是黄金做的吧。”
卓木强巴道:“不是我说的,是史书说的。我知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们耐心听我说完,很快就要说到正题了。首先,你们今天所能看到的布达拉宫,并不是一千年前那座布达拉宫,它曾经两度毁于战火,这是第三次重修的,虽然其总体规模比以前有所扩大,但是其内藏珍品,已经远远无法与千年前的布达拉宫相比。而布达拉宫和大小昭寺的修建,主要是为了供奉佛像和两位公主带来的陪嫁之物。当时这三座大的宫殿尚且无法完全堆放其稀世珍品,犹以文成公主所带物品为甚,只得另修了四座庙宇来供奉这些精美珍品,那想来就是四方庙的雏形了。只是,这四座庙宇我们只在我家的一本宁玛古经中找到一言半语,在正史中,却怎么都找不到。不过我们所能查阅的藏地正史,全为佛灭后所编撰,离文成公主入藏已有数百年历史,而佛灭前的正统藏史,今日已不可考。我们在旁史佐料中查证,发现文成公主入藏后,她根据先进工艺测绘的全藏图,指出全藏地形为一魔女,要吐蕃平安,长年丰裕,须在魔女心脏建寺,并在魔女手足建寺,在手足与躯体关节处建寺,在手足中间关节处建寺,共建立寺庙12座,加上尺尊公主,以及松赞干布其余妃嫔建立的寺庙,总计建庙108座。如果按宁玛古经中所言,照万字轮的转折处建造的四座寺庙,称为四方庙的话,你们可以去查找西藏魔女图,你们就会发现,那尊魔女双手一手上举,一手下垂,双足成跪地射箭姿势,不偏不倚,恰为一个佛学万字形。那么四方庙,应该是魔女手足中间关节所建造的那四座寺庙。其实,那十二座寺庙也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之中,就算现存名字相同的寺庙也都是后人重修的。据我父亲推测,和宁玛古经所记载,四方的四座庙宇分别为西北的绛真格杰寺、西南的格萨拉康寺、东北的布曲、东南的色吉拉康寺。”
这四座庙宇张立已经听德仁老爷说起过,暗自点了点头。
卓木强巴接着道:“布达拉宫、大小昭寺、四方庙,这些圣域法庙自建成之日起,便是全藏的政教核心,既是西藏最高权力的行宫,也是西藏最高宗教的圣地。做一个形象的比喻,布达拉宫、大小昭寺和四方庙的地位关系,就好比清朝的紫禁城和圆明园的地位关系,这样你们就好理解了。随后,直到公元841年之前,吐蕃王朝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全藏各地建佛庙不计其数,就连唐王朝的许多疆域也被攻占,百姓们被迫向吐蕃纳贡称臣……”
张立听得瞪着一双大眼,嘴张成鹅蛋形,半晌说不出话来。岳阳呆住道:“这……这不可能吧?唐朝百姓向吐蕃纳贡?”
卓木强巴道:“是真的,你可以去查史料。公元762年,吐蕃王赤松德赞发兵10万,攻打唐朝,最终攻陷了唐朝的都城长安,在签订了新的条约后才退兵。公元755至公元797年,赤松德赞在位时吐蕃的国力达到鼎盛,除了大力发展佛教以外,还广拓疆土,疆界西至勃律(今吉尔吉特地区)、大食,东到川陇、南诏,藏文史书上记载,“立碑于恒河之滨,控制世界三分之二地方”。周边各地纷纷降服,其贡品源源不绝地送至西藏,各地佛庙其珍藏精品,琳琅满目,其中,尤以布达拉宫、大小昭寺和四方庙一度以物满为患,普通金银器物只能分配到各地方庙宇,当然,史料记载得最全的就是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以及后来的金城公主入藏时携带的器物珍宝,其余岁贡所记简略,唯一突出的几个字就是——多!精!美!一直到公元841年,吐蕃由松赞干布建立统一之后的两百余年间,国力空前发展,财富空前巨大,便在此时,爆发了赞普朗达玛灭佛事件,而朗达玛又为佛教僧侣所杀,此后的吐蕃陷入内乱,这仗一打就是一百多年,历史不再有人记录,佛庙皆被查封,无数经卷史集被焚毁,最后连布达拉宫也没能幸免,毁于战火之中……”卓木强巴语调急促起来,“在那一段没有记载的历史之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战事平息下来,人们重修满目疮痍的藏地时,他们惊异地发现,在战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遗失了。遗失了什么呢?便是吐蕃王朝全盛时期堆砌在佛庙中的——所有财富!小的金银玉器可以被忽略,可是那些大的珍宝、佛家至宝,也无人知道去向——布达拉宫的松赞干布、文成公主三丈金像,十万海珠的曼扎、昊空玉璧,大小昭寺的释迦牟尼等身金像,文成公主入藏所带经典360卷,亲译蓝纸金经1000部……都不知所终。它们只在历史上出现过,却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被毁?被藏?这成了伏藏史上最大的悬疑,都不见了,它们都不见了。”
就好像方新教授第一次听到四方庙的传说一般,岳阳的眼睛都快红了,发音不清地重复着:“不……不见了?不见了……”
卓木强巴看了岳阳一眼,他解释道:“有关西藏历史上全盛时期的全部积累财富突然消失这件事,被无数历史学家求证,无数考古专家探寻,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批西藏史上最珍贵最富传奇色彩的无价至宝的下落无踪可寻。它们曾在历史上出现过,但它们又好像只出现在历史上,却在现实中凭空消失了,随着那段被战争抹去了历史的岁月,一同消失了。”
岳阳激动道:“那么帕巴拉神庙,就是那些……”
12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2 23:10:1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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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巴挥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道:“先听我说完,要想知道有关帕巴拉神庙的事情,你们必须还得知道那段战争才可以,而要说起那段战争,恐怕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说完的,而且有关那段战争,还牵涉到两种宗教之间的争斗,我只能用最简单最通俗的话告诉你们。这样说吧,很远古的时候,我们藏族人就已经定居在西藏这方高原上了,随着历史的推移,他们产生了原始的崇拜,并进一步发展成为王权宗教,那就是西藏原生的苯教,至于后来分什么黑苯、白苯,这里就不细说了。总之你们记住,苯教是西藏自己的宗教,并且一直在政权中占据很大的分量,直到松赞干布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佛教作为另一种形式的宗教,正式入住西藏,由于它的思想体系更为系统化,合理化,它很快取代苯教在西藏政治中的地位,成为西藏的国教。由松赞干布废苯兴佛起,一直到公元841年朗达玛兴苯灭佛止,这段历史被称为佛教在西藏的前弘期,在前弘期中,藏传佛教没有派系之分,只有佛苯之争,两种宗教势力不断争斗,希望获取更大的地位和在政治上的权利。原本佛教自从被引入西藏起,其地位就稳步提升,一直占据着上风,可是由于历代赞普对佛教太过重视,甚至达到了一种老百姓都无法承受的地步,到了第四十一代藏王赤祖德赞热巴巾时代,佛教在西藏蓬勃发展。藏王赤祖德赞热巴巾对僧恭敬有加,蓄发供养,结发长辫左右系以红白布,红布代表迎接僧宝,白布代表迎接瑜伽士。同时,藏王指定百姓七户供养一位僧人的制度。然而只知供僧,却忽略人民重税之困,致使百姓将民生日窘之疾苦,移恨于佛法,埋下日后毁佛之恶因。第四十二代藏王朗达玛即位后,大肆灭佛,禁译佛典、拆毁寺院、破坏佛像、经典,杀害僧侣,西藏佛教遂进入黑暗时期。这就是那段战争的起始,而在西藏历史上,这样的灭佛禁佛不只一次,只是这次最为严重。此后朗达玛被佛僧所刺杀,他的两个儿子相互争执皇权,互相出兵攻打,史称五约之乱,而老百姓也不满统治,纷纷起来造反,最终导致吐蕃战乱一百余年,先后分裂形成大大小小数个政权,而佛寺中的东西,也就是在那个时期遗失的。”
卓木强巴声音稍稍大了些,道:“那么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帕巴拉神庙,就好理解了,自公元841年朗达玛灭佛后,一晃一千年过去了,许多藏族佛教典籍中记载着,一位来自英国的探险家突然登陆了支那半岛,所谓支那半岛,是古代对中国地形的称呼,他来到中国后,并不像其他探险家一样,在古都和名胜处流连,而是直奔苦寒之地的西藏,他的名字就叫福马-特尼德,随后,他开始在西藏各地寻访,在各大庙宇中探究,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想找一个叫做帕巴拉的地方。关于这个人,我们目前收集的资料非常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他是个探险家以外,就仅在大英图书馆查找到几份那个时期的报纸,知道他以前在世界各地的一些探险经历,但是和西藏全无关系。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帕巴拉神庙的,目前我们知道流传得最多的说法是,他从印度与西藏接壤处,从藏族说唱艺人那里听到了神秘的阿里王史诗,史诗中提到了帕巴拉,他何时去的印度,又在哪个方位听到的,这些我们都还没搞清楚。总之,从福马开始,帕巴拉神庙这个词,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导师将福马最后一次前往大雪山的那一年,公元1844年称为帕巴拉探寻元年。虽然福马一生也没找到帕巴拉神庙,但是,他一遍遍地向人们鼓吹,在西藏有一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藏宝之地,叫帕巴拉,起初也似乎没人相信他的话,但是后来,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有关这一点,我们尚待证实,估计是伏藏埋藏起来的经卷和一些珍宝,据说当时那批珍宝都是偷偷运送回英国的,并没有公开露面,直到福马失踪许久后,有关帕巴拉的传言才渐渐流传开来,这次,没有人再怀疑帕巴拉的真实性了,为什么没人怀疑,我猜想是福马带回英国的东西泄了光,让他们相信西藏有着尚未被发现的大量珍宝。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无数探险家开始前仆后继地向西藏涌来,他们的足迹踏遍西藏每一寸无人区。”
12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21:48:40 | 只看该作者
105

卓木强巴看了看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岳阳和张立,继续道:“有关帕巴拉和四方庙,以及大小昭寺,布达拉宫之间的关系,并不能直接画上等号。但是,在我的家里,有一本古卷,据说也是伏藏时期流传下来的,现在被称为宁玛古经,那是古代宁玛教派的僧侣记载的历史,有关佛灭那段历史,里面有过这样的记载,当赞普朗达玛下令灭佛时,大小昭寺首遭劫难,而四方庙里的僧众却提前得到了消息,由于当时朗达玛提出的是遵苯灭佛,他们便伪装成苯教徒,将四方庙里的珍宝分批次转移,至于究竟移到了哪里,却没有留下详细的记载,经典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大意是,那是一个看不到东天的太阳升起,也看不到西天的太阳落下,但终年都沐浴在阳光照耀的地方,一群灵魂永远忠诚的信徒守护着那个地方。这句话,就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四方庙珍宝的唯一线索,而帕巴拉神庙的全意不是别的,它的意思就是指多如大海般圣洁而至高无上的珍宝,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魔咒,它会驱使所有良心扭曲的人忘记身份和尊严,在贪婪中迷失本性。”
岳阳是第一个迷失自己的人,他的瞳孔发散开来,大放异彩,有意无意地舔着干涸的嘴唇,艰难地吞咽唾沫,以一种迷醉的状态,低声喃喃念叨着:“帕巴拉,原来这就是帕巴拉。帕巴拉……”
张立怪异地看着岳阳的表情,将手伸过去在他眼前晃动,看他还有没有知觉,岳阳将张立的手打开,怪道:“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卓木强巴没理会两人打闹,接着道:“由于福马距离今天的历史太过久远,他的资料很难通过网络收集,所以对这个人我们研究得不深,只知道他应该是近现代寻找帕巴拉的第一人了,他这一生,自从得知帕巴拉之后就一直和西藏联系在一起,最后好像也死在西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西藏发现的一张地图流落在外,据称那张图标注有帕巴拉神庙入口,其后争夺很是激烈……”他将方新教授查到那幅地图的争夺情况复述了一遍,又听得张立岳阳二人屏住呼吸,心中激荡。
卓木强巴随后道:“有关地图这件事,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如果有地图都找了一百多年还没找到,那似乎也说不过去,但是有很多与帕巴拉有关的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这样,我们就举一个例子,我们就拿俄罗斯来说吧。在福马失踪之后,有很长一段时期,再找不到有关帕巴拉的资料,导师说,我们姑且将这段历史称为帕巴拉的沉寂期,到了一战后,帕巴拉这个词突然神秘地再次出现,在这此后的一段时期我们称为帕巴拉复兴期。在1927—1928年,也就是帕巴拉复兴初期,那时还是民国,苏联曾两度派出专家团来到西藏,他们带去了苏联政府给西藏地方当局的信件。到西藏后,他们以到各寺院布施为名,拍摄照片、搜集情报。他们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在寻找些什么,资料查到这里就断了线索。后来,第十三世班禅圆寂,西藏地方与苏联的联系似乎中断了。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西藏上层僧俗贵族当中逐渐形成了一股亲英美的分裂势力,他们视社会主义的苏联如洪水猛兽,拒绝与之联系。虽然表面上苏联也被卷入二战,无暇顾及西藏,但实际上,他们一刻也没放弃过在西藏的探索。其实,在二战期间,不仅苏联,英美德日的很多间谍都在西藏活动。但是他们究竟在西藏做什么,这也是我们目前调查不到的资料。”
卓木强巴露出遗憾的表情,又道:“在柏林战争结束后,各方面的势力突然又调过头来,开始将目光集中在西藏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苏联和美国在西藏问题上的对峙。那时的美国支持国民政府,苏联支持中国共产党。中国内战初期,战争形势不是十分明朗,背后的两个大国并没有直接表态,可是,当战争后期,中国共产党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两个大国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态度反差……”
说到这里,卓木强巴搓了搓手,道:“这段历史很复杂,既有政治上的背景,也有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阵营的冲突。那么,他们一个国家千方百计想拉拢西藏,一个想方设法要将西藏分立出去,为了什么呢?如果和帕巴拉神庙有关的话,我们姑且可以这样理解,他们就是为了更自由、更合法地进出西藏。”
岳阳道:“他们也在找帕巴拉神庙?”
12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20:43:2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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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巴道:“不仅是他们,如我刚才所说,在全世界范围内,不知道有多少组织在寻找这座历史神庙。我们还调查出许多在西藏进行无目的寻找的国家级行为,其中以英、美、俄三国入藏次数最多,也不乏德、法、葡、意等国,但是大家都没有将事情挑明,只是各行其事地暗自寻觅。从那些事例,我们只能联想或许与帕巴拉有关,但是从公开资料却查不到任何线索。从福马来西藏寻找帕巴拉神庙,到他最后消失在了西藏;到今天无数的寻访团到西藏来,但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这两者的中间差了一环,那就是我们一直没能调查出来的,很关键的一环。特别是一战二战之后,那些以国家为单位,前来寻找帕巴拉的,别说是你们,连我都无法相信。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那么,他们寻找的,恐怕不仅仅是财富那么简单,究竟帕巴拉神庙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唉……”
卓木强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吕竞男手中那厚厚的一摞资料,对张、岳二人道:“或许,那关键的一环,也就是福马消失在西藏后和这无数的势力来西藏之前,中间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国家是知道的,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这次丛林穿越,说不定吕竞男会透露一点资料给我们。”
张立道:“再次听强巴少爷详细地说起帕巴拉神庙,让我全身充满了力量,别说穿越这美洲丛林,就算横穿南极也没问题!”
岳阳的心还在兀自怦怦地跳着,他看了一眼表现得异常平静的卓木强巴,奇怪道:“强巴少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卓木强巴道:“什么问题,说吧。”
岳阳道:“按理说,强巴少爷出身佛教世家,你阿爸是被尊为半个活佛的大智者,那么这样说来,强巴拉少爷和藏传佛教的渊源是很深的啰!”
卓木强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岳阳道:“那帕巴拉神庙可是西藏最辉煌的朝代遗留下的最珍贵的财富,我刚才听到帕巴拉神庙的传说时,现在还在激动呢。可是,我总觉得强巴少爷你的态度很冷淡嘛,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座神庙的发掘。难道在强巴少爷心中,除了藏獒,别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吗?你可是佛教世家啊。”
卓木强巴笑道:“呵呵,或许你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佛教世家的身份,所以我对宗教方面的兴趣不大,不仅是对藏传佛教,而且对所有的宗教都没什么信仰,我只相信我自己。命运由自己把握,只过好这一生一世,幸福不奢求带向往生,不幸也不怪厄运前世。帕巴拉神庙找不找得到,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能发掘出帕巴拉神庙的全部财富,也不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我只是要找到那个地方而已,我追求的,是我所向往的……”
张立道:“可是俗话说耳濡目染,强巴少爷对宗教却不感兴趣……”
卓木强巴道:“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一种叫逆反心理吗?”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来问你,岳阳,你是80后的人吧,你喜欢上学吗?”
“上……上学?”岳阳感到很奇怪。
卓木强巴道:“就是比如你们读中学,那段时间的生活你喜欢吗?要求坐在教室里,只能听老师讲课,手脚要摆放好,不能乱动……”
卓木强巴还没说完,岳阳就笑了,道:“啊,那种生活谁会喜欢啊?我要是喜欢上学,就不会来当兵了,现在说不定在哪个大学里攻读博士呢。”
卓木强巴道:“这就对了,以前我接触的佛家教义,就和你们读书一样,每天在小经阁里,背诵无法理解且发音艰涩的经文。到现在为止,我一看到那些经卷都很头疼,凡是佛像啊,经阁佛楼啊,灵塔法器什么的,我都不感兴趣。这次如果不是紫麒麟和帕巴拉神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我是不可能参加这支特训队的。”
张立和岳阳撇嘴对望,皆想:“看来德仁老爷贵为大智者,他对儿子的教育方式还是有问题的。”又想起卓木强巴说的帕巴拉神庙,这一夜兴奋,更加无法入睡。卓木强则陷入了沉思,真的只是这样才不喜欢那密宗佛教的吗?恐怕不只是这样吧,他苦涩的一笑,还有些原因,他不愿意说出来。
第二天,依然是虫鸣鸟啼,阳光明媚,四人早早作了准备,又开始了在丛林里的逃亡之旅,就好像非洲狮与羚羊的故事,当太阳一升起,双方都会拼命地练习跑步——为了生存。谁又知道,今天,在丛林里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12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1:58:11 | 只看该作者
107

这偌大的丛林之中,最宜人的天气无疑要数清晨,微凉的风可以吹走丛林中闷热的暑气,带来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清香,随风到访的,还有阵阵鸟语。虽然四人一刻钟也不敢懈怠,还是要闭眼领略这舒适的大自然。木筏上的篙手已换成张立,其余三人或坐或卧,躺在木筏上观风景,此刻的他们,已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觉悟,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武器不离手,大不了硬战一场。
吼猴家族的哨兵发出警示的哨音,一只豪猪笔直地冲了出来,惊得一群野羊驼四散飞跑,林莺也停止了鸣叫,扑棱棱振翅高飞。河水齐腰深,在阳光照耀下,河底的沙也粒粒可数,偶尔可见水葫芦随波漂过。水遁草在河底静静地躺着,如美少女的秀发,任由河水母亲轻轻地梳理着。太阳鱼和神仙鱼总是成群结队,游动起来摇曳多姿,而玫瑰扯旗与玻璃扯旗更是须眉不让,争相斗艳。
岳阳趴在木筏边上,拨弄轻波,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鱼儿一般,阳光一样的笑容又挂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刻的和谐与安宁,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巴桑则是仰面朝天,天空飘过一丝如絮的云,巴桑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他心中暗暗地想着:“蓄积力量吧,还在蓄积着。当它们聚在一起时,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威力!”卓木强巴则紧握着枪,警惕地观察着环境和动向,不希望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了,真的不希望。
出行得很顺利,四人甚至觉得,顺利得过了头,与昨天的经历比起来,今天好像是在参加观光团。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卓木强巴突然发出警告:“有人!”
四人的速度相当快,而且动作也十分协调,几乎是同时落水,到岸边后,迅速地将木筏拽入林中,就地隐蔽,持枪以备。为了防止被敌人远距离发现,他们事先用藤条和枝叶装饰过衣物,脸上涂抹了迷彩,此时藏于林中,不能说隐蔽得不专业。
声音近了,进入四人视野的是三条逆流而上的小木船,和他们先前乘坐的一样,梭形划桨木船。每艘船上三到五个人不等,船上的人金发黑发,竟似有几个人种,用各地语言谈论着。那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警惕性也很高,好像还有几个人是专门负责监视河两岸的丛林的,但是又好像没有武器的样子。
在卓木强巴的手语下,大家明白,船上的人不知是敌是友,暂时不要惊动他们,让他们通过。就在三条船上的人快离开他们的视野时,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清晨丛林,谁都听得出,这是人发出的声音。
小船马上就作出了反应,有人大声说着什么,其余的人都惊慌失措地到处看,但是卓木强巴他们听不懂,或许是当地的土语。卓木强巴等人狠狠盯了暴露目标那人一眼,张立面有无奈之色,指了指距他面颊不足五厘米的一只毛蜘蛛。那只蜘蛛体形硕大,浑身发黑多毛,无论是谁,骤然看见这么一只大家伙也会被吓一跳的。既然已经惊动那群人,只能先下手为强,见那些人没有火药类武器,四人端着枪走了出来,只见船上一名咖啡色老实形象的人正惶惶不安地解释着。
一看见四人拿着枪出来,那名像向导的老实人嘴里说得更急了,连比带画,而船上的船员们似乎更加自觉,不用发什么指令,那些人自动都把手放在了头上。卓木强巴将嘴朝张立一努,道:“问一问,说什么。”
张立难堪道:“这个怎么问?”岳阳注意到这些人好像各个人种都有,莫非真遇到一支观光团?他用英文问道:“有人会英语吗?”
这话一出口,马上得到了响应:“别开枪,我们是旅行团的。”“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开枪,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我是库图,我们和桑利森团长是好朋友,你们是哪个分队的?”……
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反而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巴桑吼道:“不要吵!派一个人出来说话!”
这方法很管用,很快船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中间那条船上有人道:“长官,我,我能站起来说话吗?”
卓木强巴见说话的人很吃力地在喊,便道:“你,过来说话。”
一人站起身来,霍然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这名白皮肤男子有一头银发,一张刀锋俊朗的面孔,一双干净白皙的大手,一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就像一名温文尔雅的学者。当他来到卓木强巴他们身边时,给他们的第一感觉是:温和,稳重,受过高等教育。白色礼帽,白色短袖衬衣和短裤,白凉皮鞋,白袜,一身衣物干净整洁,举止之间更显得彬彬有礼。
来人绅士地扶了扶白礼帽,然后说道:“我叫肖恩,我们是一个自发组织的旅游团,团员来自各个行业,各个国家,我们是打算探查普图马约省的河流与丛林中动植物分布的。啊,这蜘蛛是一只红玫瑰,它真可爱,对不起,我可以为它拍照留念吗?”那种爱尔兰口音听了一定会让女孩子着迷。
12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8-16 14:47: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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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话有条不紊,简短地将他们出行的目的、行程、人数等一一阐述清楚。四人耐心地听着,不可否认,肖恩的语音有一种让人宽心的魔力。仅是在他说到普图马约省的时候,岳阳尖叫着几乎跳起来:“什么!普图马约省!这么说我们一直在哥伦比亚境内!”
原来,这是一个通过互联网相互认识并组织在一起的自发旅行团体,或者说是户外全自费探险团,他们自称驴友,据说是一名叫启特的亚裔男子发起组织的,共十五人,包括亚洲四人,欧洲七人,美国两人,还有两名来自非洲的朋友。他们从中美洲的尤尼伯半岛登陆,开始沿着玛雅文化的足迹横跨洪都拉斯、墨西哥、危地马拉等国,随后来到哥伦比亚,准备从查拉皮塔沿河而上,穿越普图马约省,进行一次原始丛林大冒险。刚开始一直说话的那人是他们聘请的丛林向导,叫马克,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
岳阳问道:“你们有十五个人?为什么船上只有十二个人?”
肖恩解释道,除去马克不算,还有四人乘坐另一条船,包括了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启特,刚才他们逆河而上时,突然遭到武装分子的袭击,大家被打散了,幸亏马克和游击队很稔熟,他们才逃过一命,后来这一路上都是靠他打通关节。他表示,这次丛林之旅的危险程度比预期的要高得多,因为听说这里的原始丛林保持状态最为完好,所以才计划来这里考察,却没想到原来这里完好的状态是这样保存下来的,下次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卓木强巴四人一商量,觉得肖恩这个人说话很诚恳,应该不是在说谎,不如放他们走;可是又怕有人告密,特别是那个马克很可疑,总是用一种不友好的目光在打量他们。这时肖恩突然道:“啊,你们该不会就是……就是那四个人吧!”
巴桑一把揪住比他高得多的肖恩,恶狠狠地道:“哪四个人?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肖恩举起双手以示无恶意,道:“别,别介意。我们只是在来的主河道上遇到了盘查,游击队在找四个持有武器的亚洲人,一路上遇到了三次盘查,还拦河架了一道临时关卡。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那双诚挚的蓝眼睛,真让人不敢正视,肖恩仿佛看穿了四人心思,近乎起誓般表白他的心迹。
“怎么办?”四人嘀咕商量了一下。卓木强巴指着马克道:“你们可以离开,但是那个人,得留下来。”
肖恩大皱眉头,嗫嚅道:“可是,如果这唯一的一名向导留在你们身边,我们这十多人,全都无法和林子里的游击队交涉啊。不如,你们同我们一起走吧?”望着肖恩那双眼睛,四人大感为难。如果和这些人一齐走,难免会连累他们;如果把马克带走,这群人也难离开游击队的势力范围。而据肖恩的介绍,这些人里面,有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水文地理学家,囊括了各领域的人才,如果说让他们都置于险地,除巴桑外的三人良心上怎么都说不过去。最后,在肖恩的建议下,马克用了当地的信仰起誓,表示不会泄露他们的踪迹,这群旅客被安全放生,但对于卓木强巴他们而言,这无疑又埋下了一颗炸弹。
根据肖恩提供的线索,他们小心地避开有游击队巡逻并设有关卡的河道,在丛林中穿行。又是一阵巨大的啸声传来,四人刚刚隐蔽好,一只黑蜻蜓就从头顶飞过,但是这次,他们感到没有前几次那么安全。直升机飞过后,巴桑阴郁道:“其实完全可以收缴他们的通信工具,再把他们绑在林子里,等他们被人发现,我们已经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了。”
张立不同意道:“可是,在这样的丛林中,他们恐怕没等到被人发现,就已经全死光了。”
巴桑冷冷地道:“如果那个马克将发誓当放屁,或者里面任何一个人说错一句话,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全死光了。”
卓木强巴打断道:“好了,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争执的必要。不过那个肖恩,是爱尔兰人吧,听他的谈吐,好像很博学的样子。”
四人依然攀树荡绳,一边快速前进,一边交流着,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肖恩的文雅和他那头银发,给四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同时,跟在四人后面那道甩不掉的灰色身影,也在暗暗琢磨:“那个白头发的,看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奇怪,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离开那个奇怪的自费旅游团体两小时后,四人东行有五公里左右,漂过三条小河,穿越两片丛林,当他们踏入第三片丛林后,就感觉不对劲了。这片丛林,比前面的丛林要大许多,越往深处走,越感觉找不到边际,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抵达了丛林的核心位置。潮湿闷热的天气,遮天蔽日的林木,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四周的光线明显不足,没有阳光透过密叶洒下点点光斑,四人就只能借助电筒前进了。“咕咕咕……咕咕咕……”类似夜鸠的叫声有节奏地响起,更为这片黑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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