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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蝶变花妖

[校园青春文学] 惊魂校园《失声尖叫:外院耶稣》(包为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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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3:54:2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晓岚抓住苏放的手不放,脸上恐怖的表情像凝固了。有鬼,真的有鬼!她心里胡思乱想,跳楼的是鬼,尸体却是林丹丹的,那刚才在画面里看到的林丹丹是什么?很可能是鬼?不,肯定恶鬼附体!
    “我再看一遍,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放伸手要去抓鼠标,这只手也被紧紧抓住。
    “不许看、不许看、不许看!”刘晓岚歇斯底里大喊。
    苏放无奈地摇头:“好的,好的,不看了,你喝口水吧?”抽出一只手把水壶给她。
    刘晓岚喝了一大口水,稍稍平静:“天哪,真不敢相信?你、你相信有鬼吗?”一口接一口地吸烟,“啊,我、我什么时候抽烟了,我、我怎么不知道?有鬼、有鬼……”惊恐万状,扔掉烟,水壶也掉地。
    苏放苦笑捡水壶:“刚才看视频时,你一直烟不离手,还问我要不要抽?”
    “真的吗,我、我不不记得了?”刘晓岚想起来了,脸红得像关公。心想,这下面子丢大了,穿制服抽烟,比女流氓更糟,是女土匪。
    苏放没注意她的窘态:“我想了想,问题出在她的电脑里,开始的时候,她虽然害怕,但还像个正常人,后来,她在电脑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彻底失控了!”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整个视频的过程。
    刘晓岚自在了一点,不过没有搭腔,看见苏放又要抓鼠标,马上伸手想阻止。
    “我不看视频。”苏放微笑望她,“我想找找看,电脑里到底什么东西如此可怕,能把好好一个人吓疯了?”见她缩手,才去拿鼠标。
    刘晓岚只想着那只悬浮在半空跳楼的鬼,哪有心思陪他分析林丹丹如何变疯狂?再说,恶鬼附体,有什么好分析的?想到恶鬼附体,她又点燃一支烟。反正已经丢人了,还在乎什么?她心里自暴自弃。
    苏放实在是一个电脑菜鸟,电脑一百G的硬盘里,有数十G的内容,他笨拙地摆弄半天,什么也找不着。
    “视频结束时间,往前十到十五分钟,搜索系统盘的所有文件夹。”刘晓岚说话了,口气不像帮忙,像是条件反射刺激的职业习惯。
    苏放早就想求助,担心她拒绝。这时,笑看一眼吞云吐雾的她,按照她说的方法做了,很快得出结果,是一个地址被隐藏的邮件。邮件标题是BMWX,内容没有只言片语,带了一个附件。他随手点开,附件是个程序,经过短暂的安装,赫然跳出了一个巨大的骷髅,看得他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
    “老天,你干了什么?”刘晓岚又给这个骷髅吓一大跳。
    骷髅竟然说话了:“你打开了死亡倒计时,十分钟后,你和死神有个约会。”冷冰冰的声音完毕,嘴巴骤然张大,血盆大口中显示出十分钟倒计时,“嘟、嘟、嘟……”每一声后退一秒。
    “啊!啊!啊!”刘晓岚又是连叫三声,跳上了沙发站了起来。
    苏放手忙脚乱想把软件关上,但每一次关上骷髅又很快跳出,时间还在倒退。他知道是个流氓软件,求助地望刘晓岚。
    “林、林丹丹……”刘晓岚颤抖地手指向电脑,“她、她一定是打开这个,十分钟、十分钟后,鬼来了,不、不……死神来了,她、她死了,十分钟……”回忆林丹丹当时的情景,害怕得牙齿格格直响,说话已词不达意。
    苏放长吁了一口气:“不会是真的,我不信一个流氓软件,能把人吓成她那样子。”转眼看刘晓岚已花容失色,像魂不附体,自己心跳也加快了。
    “你、你亲眼看见的……”刘晓岚抖抖索索接上一支烟,“十分钟后,林丹丹,她、她死了,我、我担心,万一、万一同样发生在我们身上……”这个念头闪过,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倒计时,又是一声惊呼。
    恐惧比任何传染病都厉害,苏放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寒而栗,惴惴不安站了起来,踱来踱去看电脑:“那就等一等吧,十分钟后,看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有、只有九分钟了,我、我们可能会……这里是十楼啊!”刘晓岚想到可能会摔下十楼,浑身颤抖,快要失控了。
    苏放把电脑显示屏转向她看不到的一面,坐到她身旁用英语问:“你知道Agnosticism吗?”
    刘晓岚没想到他突然用英语提这种问题,愣了半天,像个差点被难倒的女生:“我、我知道了!不可知论,对不对?”
    苏放目的在转移她的注意力,点头说:“对,我看过一点英国人休谟和德国人康德的书,他们主张,除感觉或现象以外,什么也不能认知。反过来讲,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刚才我们看到的东西,如果是真的,我接受,没必要去害怕。”
    “我、我也接受,但是,我、我还是害怕!”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3:5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晓岚抖得不那么厉害了。苏放干脆给她讲课,张嘴闭嘴都是枯燥乏味的哲学名词、哲学书籍,也不管她能否听懂,脑子里想得起的全盘托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知讲了多久,见她终于昏昏欲睡,才停了下来。起身去看那个倒计时,只剩下五十秒。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快要入睡的刘晓岚从沙发上弹跳而起:“来了,来了!他来了……”拼命钻到苏放后背去。
    苏放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手表,心里七上八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谁也不会挑这时候上门拜访,难道死亡倒计时真的应验了,死神真的来了?
    “砰、砰、砰!”
    门铃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每一次都像敲在苏放和刘晓岚心上,两人身体已靠在一起,能够感受到各自的震动。
    “有人吗?喂,有人吗?”
    门外有人叫,苏放听到人声镇定了许多,松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刘晓岚一把抓住他:“不要去、不要去!忘记林丹丹了吗,去了就回不来了!”
    苏放犹豫了一下,惨然一笑:“至少看个明白,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不至于糊里糊涂,没事的!”轻轻挣脱她的手,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看到一张变形的脸,吓了他一跳,想了想又看一次,这次看见一个小区保安,原来保安刚才也在看猫眼,所以才变形,心里暗自好笑。
    “不要开门!”刘晓岚看见苏放手放到门锁上,紧张地大喊。
    苏放回头看她一眼:“别紧张,是保安,我开个门缝。”说完保留门链打开门锁。
    保安生气地站在门外:“怎么搞的,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有事吗?”苏放警惕地打量这个保安,没看出什么反常。
    保安恼怒地瞪他:“这话该我问你!半夜里还在大喊大叫,小区里好几户投诉了,刚才我在门外也听到了,你家人撞鬼了么?居然好意思问我有事吗?我警告你……”从门缝看见了穿警服的刘晓岚,警告生生吞了回去,“啊……注意点影响,不管私事、公事,啊,谢谢合作,我走了!”掉头就走。
    苏放如释重负,关好门低头闷笑。
    刘晓岚也想笑,这时,倒计时结束,骷髅又说话了:“你死了,地狱见!”吓得她气恼地把显示屏合上。
    “一个流氓软件而已。”苏放安慰她一句,又看表,“哟,两点多了,我该走了。”
    “你住学校里呀?”刘晓岚把放茶几上的水壶递给他。
    苏放取下硬盘盒装进包:“是,我从小就住在学校里。”
    “原来你是学校子弟,你跟随父母住?”
    “我父母去世了?”
    “啊,对不起,哦,学校的房子是不是很小的?”
    “不算小。”苏放父母都是教授,留给他的房子很宽敞。不过,他已经听出来这个女警察惊魂未定,没话找话,想要有人陪伴。看她身上的警服说:“你们小区保安不错,随叫随到,刚才他看见你是警察了。”
    刘晓岚笑得很勉强:“苏老师,我有个问题,你、你对林丹丹念念不忘,是不是爱上她了?”她想用林丹丹拉住苏放,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发现,原来自由的另一个含义是孤独,没人管你,同时,你也失去依靠。无依无靠,很可能会像林丹丹那样撞上鬼。
    苏放深深呼出一口气:“没错,我爱她,就像我爱其他三十二个人一样,因为,我知道他们也爱我。”说完,去拿自行车开门。
    “等等!”刘晓岚大叫,“苏老师,你、你可以睡沙发,好吗?”她没办法了,只有哀求,差点要哭。
    苏放凝望她良久,忽略警察制服,仿佛看到了惊恐无助的林丹丹,把车放回去,叹息道:“好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3:59: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狂性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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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奔驰车出来的一瞬间,李海山有点飘飘然,礼貌地跟司机说了声:“福哥,辛苦你了,再见!”
    今天是星期六,又是午睡时间,男生宿舍楼安静得吓人,换往日往时,楼上楼下肯定拥满人看热闹。眼下,只有一个保安从值班室门里探出脑袋,盯着奔驰车掉头走远,脖子可能拉长了一两寸。
    坐这种豪华房车进入男生宿舍,连张子昂也从没有过。张子昂不喜欢炫耀,他自己就拥有一部宝马X,李海山曾经开过几次,假期里,在校外。张子昂在校内一直都是骑自行车,当然,他的自行车也不便宜,跟班主任苏放的一样,是那种运动型的。算起来,一年前,李海山才发现张子昂是个富家公子,他一直知道张子昂家中富裕,但没料到富裕的程度大大超出他的想象。当时,两人跟一个一米九十多的黑人留学生斗殴,双双受伤,张子昂的父母把两人送到一家私人医院治疗,享受了半个月国王般的待遇。那场斗殴是李海山挑起的,因为黑人骚扰了林丹丹。闻讯赶来帮手的张子昂更加斗志昂扬,简直是拼死一搏。结果两败俱伤,张子昂断了两根肋骨,黑人断了一只胳膊,掉了三颗牙。李海山受伤最轻,只是眼角打破、嘴角打肿、鼻子流血。他以为张子昂是班长,或是为了哥们义气,不惜两肋插刀,没考虑过林丹丹的因素在里头。
    有什么了不起?李海山突然又讨厌起送他回来的车子。他妈的,等老子有了钱,专门买一辆奔驰,当众砸烂,烧了也行。
    “要不要帮忙?”保安出了值班室门,谦卑地微笑,恭敬地点头。
    李海山两边手各端着三个高高摞起的纸桶,像个托塔天王。经过值班室回了一声:“老谢不上班呀?”
    保安走出门:“老谢一会才来,我帮你吧?”
    “不用!”李海山拒绝了。纸桶看上去壮观,里面装的是炸鸡腿,并不太重。不过,爬到四楼,差点喘不过气来。在四楼踏上一个香蕉皮,幸亏他正好想歇脚,踏上去只是打滑,身子微晃,没有摔倒。地上还有好几个香蕉皮,他知道有人使坏了,高声叫道:“中文系哪个王八到处拉屎!”叫罢,奔跑上楼,以最快速度冲到五楼的宿舍,又一脚踢开门。
    “啊,满载而归。”
    潘雄给李海山接手,把六只纸桶全部放到宿舍中间的写字桌上。李海山站门边气没喘过来,身后响起叫声。
    “李大姐发骚呀,到我们下边叫春,没接客就想跑?”
    “臭娘们,客人来了,还不伺候?”
    几个人气势汹汹从楼下上来,把李海山团团围住。
    李海山跟中文系的梁子是在网络上结下的,起因是张子昂被中文系的人在网上围攻,他打抱不平,化名《金瓶梅》里的李瓶儿,跑到中文系论坛叫板,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将死得很难看。谁知他不单单有三寸不烂之舌头,肚子里墨水还挺多,文笔同样犀利尖酸,加上他无与伦比的打字速度,愣是把中文系论坛上的几个名人骂得哑口无言,连论坛班主也不得幸免,最后,只好封了他的ID。今天估计是看不惯他坐奔驰耀武扬威,特意想在上楼路上让他出一次丑,没有成功,还被他骂了,恼羞成怒找上门。
    李海山一看是中文系论坛的班主杨卫领头,毫无惧色,打嘴冷笑:“哈,接客谁怕谁呀,杨卫啊杨卫,你行吗你?”故意把杨卫叫成“阳萎”。
    “去你妈的,老子打死你这个娘娘腔!”
    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杨卫平常时以儒雅自居,却最嫉恨别人管他的名字叫“阳萎”,瞬间被激怒,什么斯文也顾不得了,一把揪住李海山的衣领,举起钵大的拳头就要打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君子动口不动手!”李海山矮了人家半头,又是精瘦型的人,没想到一句话引起杨卫动粗,吓得哆嗦:眼看就挨拳头了,却有一只手在半空抓住杨卫的拳头。
    “吵归吵,别动手。”潘雄一脸和气,站在二人旁边,左手撑住杨卫的右手。
    杨卫瞪了李海山一眼:“好,看在潘师兄面上,放过你一次!”他和潘雄一同跟苏放学攀岩,撤了手,转头就走,跟来的人也散了。
    李海山指着几人大叫:“我才放过你呢,有本事别封老子的ID!”
    潘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进了宿舍,马上打开一个纸桶,抓出一只鸡腿啃:“肯德基,好、好香!可惜没有饭送。”几乎一口要吃干净。
    “老美的垃圾食品,有什么好?”
    宿舍里没其他人,李海山气呼呼说了一句,把挎包放桌上,疲惫地躺到一张高低床的低铺里。
    “啊啊,张子好点了吗?”潘雄开始吃第二只鸡腿,左手剩下的腿骨也不舍得放下。
    李海山若有所思点燃一根烟:“他好得很,玩游戏玩了一天一夜了!”
    “哦,那他快回来了!”潘雄啃完了第二只鸡腿,对是否吃第三只犹豫不决,口吮两只鸡腿骨看纸桶。
    李海山望他的吃相叹息:“唉,看你吃得这么香,我去当一次乞丐也值得了。”
    “怎么说那么难听?哦,张子给我们送鸡腿,送你什么了?”潘雄放下鸡腿骨,擦干净手,打开李海山桌上的挎包,“哈哈,中华、万宝路,哇噻,他连手提电脑也送你了,不愧是你的死党,唉,咱只能沾一点光了。”说完拿出一条烟要开封。
    李海山一把抢过:“中华不许动,我留着有用。”把烟收到床上,这种烟,卖钱能有好几百,他可舍不得抽。
    “好吧!”潘雄另开一条,“咱命苦,吃点老美的垃圾好睡觉。”取出一支点燃。
    李海山不再说话,心里不爽,与刚才的冲突无关。今天,去探望张子昂,回来真的像当了一次乞丐、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仅仅因为,带回来送给自己的大礼和8送给宿舍其他六人的鸡腿。张子昂身份曝光后,没少给自己送东西或请全宿舍的人大吃大喝。他从来以为理所当然,没往心里去,更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今天不同了。张子昂见到他,准确地说,根本没看他一眼、和他说一句话,怀抱那只叫花花的宠物狗,对狗说:“花花,海山来了,跟他打个招呼!”张开狗的前爪,向他动了动。然后,继续摆弄手中的游戏手柄,他只好在一旁观看,讲些宿舍的趣事,还提起老谢捡到他的ZIPPO火机。独白了一小时,一句回应得不到。午饭时间临近,张子昂又对狗说:“该吃饭了,花花,我吃斋,请海山吃肯德基好不好,让他给宿舍的人也带点回去。”等于下逐客令了,他知趣的告辞。离开时,张子昂还是没有站起身,依旧对狗说:“咱们把这个电脑给海山拿去用,跟海山再见!”再次张开狗的前爪动了动,把手提电脑递给司机张福,又投入到游戏世界里。其余的东西,也全部由司机张福在路上买的。
    抽完一支烟,闷闷不乐中,李海山恍恍惚惚进入梦乡,梦见那只叫花花的狗死了,死得很惨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b
    花花真的死了。
    李海山坐上奔驰车,离开张家郊外别墅的时候,这只倒霉的狗,脑袋撞在墙上,跌地狂吠,一只比人还高的瓷器花瓶倒下,将它活活压扁。压在它身上的花瓶,也不得好报,张子昂用另一只瓷器与之同归于碎。几分钟之间,这个接待过李海山的房间里,轻意能打烂的烂了、能打碎的碎了、能推倒的躺地下了、能压扁的跟花花一个样了。轮到十九英寸液晶显示器飞向玻璃幕墙,“砰”一声巨响,玻璃完好无损,被弹开的液晶显示器掉到厚厚的地毯上,也没有支离破碎。
    张子昂很是意外,停顿了几秒钟,又端起电脑机箱,奋力砸向玻璃幕墙。这一次,终于成功,玻璃幕墙响声刺耳地四分五裂,电脑机箱穿墙而过,翻了几个跟斗,将墙那边的一张坐椅撞倒。
    房间里,没什么可砸的了,地上一片狼藉。张子昂正在兴头上,大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味道,最后他剑指笨重的背投电视。将幸存的一张椅子砸了过去,椅子腿断倒地,背投电视纹丝不动。又捡起幸免的液晶显示器投掷,平面撞上尖角,液晶显示器像鞭炮一样爆裂,背投电视依然稳如泰山。手里实在没什么武器了,至少把它推翻。然而,吃了一个月的斋,过去三十小时粒米未进,他连推倒的气力也没有了。正想放弃,有人帮了他一把,背投电视轰然而倒,抬头看帮手的人,却是自己的父亲。
    张大年在门外看了很久,佣人听到响声想进去劝说,被他阻止。儿子到这栋别墅静养快两个月了。期间,妻子马家慧先是请来了心理医生辅导,效果不大。又请来了一个据说修养极深的有道高僧讲经说道,似乎有了一些成效。不久,儿子开始看书、上网、玩游戏,除了不出门,与正常人无异。可是,当发现儿子坚持吃斋后,马家慧立即将高僧赶走,她可不想把儿子变成和尚。接下来几天,也没什么反常,直到今天儿子的大学好友前来探望。
    李海山走后,张子昂便扔掉游戏手柄。两个月来,他的耳朵,只听进去高僧讲的这段佛云:“当观色无常,则生厌离,喜贪尽,则心解脱。色无常,无常即苦,苦即非我。厌于色,厌故不乐,不乐故得解脱。”他以为,林丹丹死后,属于自己的色已经不复存在,用不着观色无常,或生厌离,只须“厌故不乐,不乐故得解脱 ”,由此,他相信自己有佛缘,开始吃斋,甚至产生出家当和尚的念头。可惜,厌色难,厌故也不易。尽管他发誓拒见任何熟人,特别是学校的人,但是,李海山一个电话打来,他的誓言不攻而破。高中开始,李海山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二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见面时,他又后悔有此一见,假装“厌故”,当站到窗前看李海山离去,他想明白了。如果兄弟不可见,那么父母更不可见?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离不开父母,离不开兄弟,依旧是原来的凡夫俗子,只有做凡夫俗子该做的事,才能得到解脱。首先,凡夫俗子一定要发泄出聚集在内心多时的怒气、恶气、戾气、怨气……各种各样的气,这个房间的东西,包括可怜的花花,想不遭殃都难。
    “爸,我想吃只鸡。”
    推倒背投电视,张子昂感觉饿得头昏眼花,摇摇晃晃倒在父亲怀里。
    张大年抱起儿子大叫:“张福!”张福跑来想帮忙,被他推开,“马上叫人准备饭菜,先做一只白切鸡,其他随便,快点!快去!”他预感到儿子要回来了,高兴得热泪盈眶。把儿子抱到客厅沙发躺下,又亲自喂儿子喝下一碗甜豆浆。
    “吃完鸡,我该干什么?”张子昂喝过豆浆又问。
    张大年愣了一下,看他蓬头垢面的样子说道:“去剪个新潮的发型,再去洗个温泉澡,完了做个全身按摩,嘿嘿,怎么样?”
    “按摩完了做什么?”张子昂又问。
    张大年紧张地看了儿子一眼:“啊,按摩以后去吃个法式西餐,再去蹦迪也行,或者去泡酒吧……”
    “我记得有家酒吧装修不错,嗯,去看看!”张子昂向往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张大年大喜过望:“对、对,有几家酒吧品味不错,另外,我还知道几个会所很有内涵,里面酒吧、舞厅、弹子房、保龄球……等等,只要新鲜好玩的,你能想到的它都有,你想不到的它也有。”
    “哇噻,有这样的地方?”张子昂眼睛充满好奇。
    张大年三十以前把全副身心投入创业,三十以后大半时间用在吃喝玩乐。这一会儿,谈起吃喝玩乐,那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张子昂也听得入迷,最后他总结道:“儿子,除了学校,外面世界大得很,除了读书,好玩的事情多得很,所以……”
    “打住、打住!”张子昂不想听这种话,“老大,讲道理我比你强多了,你只要告诉我实战经验,比如泡酒吧,一般喝什么酒比较酷?去会所,穿什么衣服比较得体?”佣人端来了白切鸡,他抓起一只鸡腿大口咬。
    张大年哈哈大笑,笑得流泪。听到儿子叫“老大”,他知道儿子真的回来了!上高中后,儿子很少叫他“爸”或“老爸”,他也赞同,毕竟他十八岁当父亲,跟儿子更像哥俩,某些场合,别人知道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会追问到他很难堪。同样,父母高中生下自己,儿子也难以解释。
    “老大,我想抽支烟。”张子昂吃下半只鸡,喝一碗蔬菜皮蛋粥,饱了。
    张大年摸身上:“啊,我也没带烟,哦,对了,抽这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两支装的雪茄盒。
    张子昂接了一支放鼻子前闻:“这什么雪茄,真香,古巴的吗?”
    “对、对!古巴的。”张大年指雪茄商标,“Hupmann,渥文雪茄,还有一种更好的,Cohiba,高斯巴雪茄,那是卡斯特罗抽的,很难买到。另外,Albero、Davidoff、Dannemann,也不错,都是名牌雪茄。”
    张子昂钦佩地看父亲:“哇,老大,你懂这么多,连外语发音也那么正宗了?”
    “这两年北美、欧洲跑多了点。”张大年满足地拍拍儿子的肩,“咱们抽雪茄,哦,抽雪茄还有点讲究,要不要跟你说说?”
    张子昂点头:“好啊,是不是先把一头剪掉。”
    “没错!”张大年指雪茄一头,“这一头是封闭的,要剪掉,否则吸不了,不过呢,这得看场合,如果在酒吧或狂欢party上,就没必要像个老头那么正儿八经了,用嘴巴咬掉,才显得更粗犷更有个性,是不是?”说完咬掉雪茄封口。
    张大昂也跟着咬,笑起来:“这样还能吸引美女呢!”
    两个多月来,第一次看到儿子的笑脸,张大年心花怒放,咳嗽一声抑制内心的激动:“来,咱们把雪茄点上。”从口袋摸出一包火柴,划燃一根,“慢慢旋转,让雪茄由边缘燃到中间,边点边吸,不要吸太大口。”自己先点燃,又拿出一根火柴帮儿子点。
    张子昂学着父亲的样吸上雪茄:“喂,老大,怎么用火柴,你不是拿着我那只火机吗?”
    张大年一怔:“哦,抽雪茄一般不用汽油火机,最好用一种植物油灯,或者用这种无硫火柴,不然,会破坏雪茄的味道。”
    “抽雪茄真麻烦!”张子昂摇头,“偶尔抽一支可以,还是抽普通烟吧,我喜欢用我那只火机,老大,给我火机。”
    张大年想了想,皱起眉头:“我没带在身上,可能在办公室,回头给你找找,走,咱们剪头去!”拉儿子起身。
    “你千万别搞丢喔,我用一年多了!”张子昂边走边交代。
    出了别墅,来到车边,张子昂突然想起什么,伤心得要哭:“天啊,花花被压死了!”
    “花花没死,伤了一点点。”张大年把儿子挽进车里,“我叫人带去看兽医了,放心,明天你就能看到。”关上车门,向别墅招招手,走到车尾的一颗大盆栽后,对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小声说:“把狗埋了,马上去买条一模一样的。”说完快步上车。
    这一天,张大年给儿子当吃喝玩乐的入门老师,父子俩玩到夜里十二点。看到儿子在回家路上满意地睡着了。张大年心里大骂高僧和心理医生是骗子。去你妈的!我儿子还是我儿子,只有老子能把他的魂找回来。
    “糟了!今天星期六?”
    送儿子上床,张大年查看停了一天的手机。公司的事也就罢了,有一个人,再晚也得去见。不过,马家慧不在家,又有点不放心。马家慧赶走僧人后,又到全国各地寻访能人异士,试图找到一个既能够帮助儿子除魔祛邪,又不至于误导儿子出家的世外高人。他和别的已婚男人不同,老婆在不在家,他无所谓,都可以自由自在。他担心儿子醒来后找他不着,犹豫再三,叫来张福和几个佣人,足足交代了十分钟,这才放心地自己驾车离开郊外别墅。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1:16 | 显示全部楼层
    c
    郁闷了整整一个星期,李海山还是萎靡不振。又到了星期六,一早,同宿舍其他人已走光光,该回家的回家去了、该兼职的兼职去了、该用功的也到图书馆去了,只剩下他一人睡懒觉。少了张子昂,他发觉自己十分孤单,以前,每到双休日,两人除了参加苏放的攀岩俱乐部活动,有时到各大专院校找高中同学聚会、有时白天看电影或体育比赛,晚上看演唱会或偷偷去泡酒吧,有时又全市瞎逛一通,胡乱买一些衣服之类的东西,反正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多姿多彩。哪想现在?每到双休日,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学攀岩,是张子昂的爱好,他凑热闹的,张子昂不在了,他从不参加。想一个人出学校玩耍,又兜中羞涩,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想来想去,唯有赖在床上睡觉、看书,省事又省钱。认真回想,张子昂第二学年开始,双休日跟他疏远许多了,经常说家里有事,不能奉陪,估计那时开始跟林丹丹进入热恋……
    唉!想他干什么?人家用狗跟你打招呼呢!李海山在床上躺得心烦意乱,坐起身,看见床尾的那条中华烟又叹息。最后帮他做一件事吧!匆匆下床,擦了一把脸,从床上拿了那条烟用报纸包好,放进挎包,跑步下楼。
    “老谢、老谢!”
    老谢在值班室里屋吃午饭,李海山进门叫了两声,他才慢吞吞露头。
    “借烟呀?我的烟抽完了?”老谢放下饭碗,用手指抠牙。
    李海山不愿看他的恶心状,横身坐上窗前的桌子:“今天不借烟,给你送烟来了!”
    “送烟?”老谢眉开眼笑,把抠出来的食物残碴又送入口。
    李海山眼睛的余光还是看见了这一更恶心举动,忍不住大骂:“他妈的,讲点文明好不好?幸亏没让你呆在女生宿舍,否则,女生看见你这模样,没怀孕也要呕吐!”
    “呵呵,吐了可惜!”老谢恋恋不舍看他抠在手指头上的肉未。
    李海山扭头向外:“去去去!快去漱口、洗手!我靠,老子都快要吐了!”
    老谢有点不好意思了,听话的进屋漱口、洗手,不过,出来时,把手上的水甩了李海山一身。
    “我算服你了!”李海山无可奈何,“不说了、不说了!喂,你那只打火机呢?”
    老谢听他提起打火机,变警惕了:“不是给我送烟么,问打火机干什么?”
    李海山从包里取出烟:“一条中华烟,换那只打火机。”说完有点心疼。
    “不行!”老谢坚决地摇头,“我听说这只打火机值一千多呢?”
    李海山一怔,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后悔在餐厅里卖弄ZIPPO火机的“学问”。这么久了,一传十,十传百,老谢天天呆在男生宿舍,少不了有所耳闻。其实,他有机会便宜得到这只火机,那时,老谢蒙在鼓里,愿意五十块卖给他。可是,五十块对他来讲不是小数目,他家里并不富裕,勉强支撑他的学费、生活费,别想再有零花钱。再说,他只想帮张子昂要回这只火机,没有刻意去节省。所以,直到今天,才打算以物换物。
    老谢见他傻了眼,得意地笑:“有人出二百五,我也不卖。”
    “这条烟不止二百五呢!”李海山还抱一线希望。
    老谢又摇头:“我要钞票,二百五你拿去。”
    李海山真想往他的塌鼻梁上来一拳,叹息道:“唉,你知道这只火机是谁的吗?”
    “是谁的?”老谢来了兴趣,马上发现漏嘴了,“啊、啊,我亲戚捡破烂捡到的,送给我,就是我的。”想理直气壮,还是底气不足。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海山冷笑:“哈,连撒谎都不会,火机是我同学的,你也见过他,就是跳楼女生的男朋友,一定是那天晚上他跟你扭打搞掉了,让你捡到,对不对?”
    老谢还是摇头:“不对,不对,不是他的,他跟我扭打,手机掉了,我是捡到了,叫保卫处还给他了,他没掉火机。”
    “我告诉你,老谢,看在熟人份上,我才拿烟跟你换。”李海山恼火了,“这个火机肯定是我同学的,上面有识别的标记,人家也有发票,而且,可以证明的人,不止我一个,你如果再想抵赖,我们只好去找保卫处评评理了!”他是出了名的事儿妈,不怕把事搞大。但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学生,嘴巴又能说会道,他惹的事,一般都有班主任苏放的默许或支持,事情闹大了,外语学院、学生处非但拿他没办法,还常常被迫站在他一边。
    老谢早有耳闻,这个“女人相”挑起事端来,可没他的长相那么秀气,跟他过不去的校工,没一个有好下场。本来,在学校捡到值钱的东西不上缴,老谢已经心虚,只是财迷心窍,想趁机捞一把,给他这么威胁,人也软了:“喂、喂!就算是他的,我、我也不是跟他扭打的时候捡到的。”
    “你在哪儿捡到的?”李海山见他软了,不逼那么紧,给他递了一支烟。
    老谢抽烟想了想,叹息道:“你、你到里面来。”
    李海山奇怪地跟着他进里屋:“喂,你不是偷的吧?”
    “哎呀!我怎么会偷东西呢?”老谢一脸冤屈,“我告诉你,你、你不许到处乱讲?”
    李海山不耐烦地点头:“好了,好了!快说吧,我会保守秘密的,要不要拉钩上吊?”
    老谢说得很小声:“我、我在女生宿舍的配电房附近捡到的。”
    “我靠,以为有什么秘密呢?”李海山失望地拍腿,突然想到什么,又笑着手指老谢,“哈哈,你到那鬼地方干什么坏事去了?”学校里有一些被称为“变态佬”的人,经常跑到女生宿舍附近小便或自渎,老谢这副尊容跟“变态佬”十分吻合。
    老谢抓到过“变态佬”,知道他话中所指,急得跳脚:“你、你别胡说,我不是……”正因为长相困难,他到学校工作后,最怕别人怀疑他是“变态佬”,“ 变态佬”比掉进粪池丢人多了。他不再隐瞒,一五一十,从林丹丹跳楼那晚上停电开始,讲到第二天早上盖粪池捡到火机,虽然常常前言不达后语,但讲得非常详细。
    “你是说,这只火机是变态佬掉的?”李海山好不容易理出个头绪。
    “肯定是,你同学是个变态佬!”老谢看来,他去查电,正好有变态佬在那地方变态,趁他不备,把他拉入粪池,不小心火机掉了。
    李海山可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女生宿舍停电、配电房附近有人变态、查电的宿舍保安被推下粪池、“南六”林丹丹跳楼、张子昂的火机第二天出现在配电房附近,这些事和人都是有关联的,怎么这么巧?
    “我同学不会是变态佬,可能第二天他糊里糊涂去过那里?”李海山想出了张子昂掉火机在配电房附近的可能。
    “不是的!”老谢是第二天发现张子昂行踪的人,“我第二天一早就捡到了,他后面才乱走的。”
    李海山也推翻了这种可能,因为头晚提防变傻的张子昂自杀,他搜过张子昂的身,身上只有钱包和钥匙,没有别的东西。想来想去,张子昂头晚也有可能去配电房,虽然那时间在他的生日宴会上,但他几个包厢应酬,走开别人也不知道。问题是,他到配电房附近干什么了,真的去变态?林丹丹正在“南六”独守空房,当时下着大雨,他却冒雨去了配电房变态,把老谢推下粪池,没多久林丹丹跳楼了,难道这些事……
    想到这儿,李海山不寒而栗,害怕地望老谢:“你、你先不要把这事跟别人讲。”说完心事重重走了。
    “我才怕你乱讲呢!”老谢很奇怪这“女人相”突然害怕得像个女人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1:57 | 显示全部楼层
    d
    女生宿舍城堡,禁止男人进入,班主任也不例外。林丹丹事件过后,宿舍大门安装了摄像头。苏放在值班室坐了一会,无聊地从监控显示器打量进出的女生,无意间,看见宋妮娜从城堡里走进门洞。主要是宋妮娜的打扮,在女生中太出位了,像一个时尚、精致的芭比娃娃,跃然于显示屏上。
    “小洁呀,帮我叫秦湘接电话!”宋妮娜边通手机边走,“秦湘吗,刚才人多不好说,嘻嘻,今晚、明晚我不回来了,你帮对付一下苏老师,好不好嘛,他要是问起,说我回家了,不怕,我妈听我的,嘻嘻……”嗲声嗲气的声音在门洞里回响。
    苏放不想让她见到,避免双方难堪,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像正在浏览一样挡住脸。
    宋妮娜经过值班室窗前停住脚:“哦,对了,你要的钱,放你抽屉里面了,客气什么呀?嘻嘻,拜拜!”收起手机才走开。
    苏放从报纸后露出一边眼睛望去,只见宋妮娜走向一辆宝蓝色的进口轿车。心想,男朋友看来不是个高级白领,就是个年轻企业家。进入大三了,班里这些女孩子有男朋友的不少,宋妮娜是容貌身材最出众的一个,追求者趋之若鹜。用李海山的话说,校内、校外她的追求者排起队来,长城也变小弟。然而,宋妮娜走到距离轿车几米处,自然地按响遥控钥匙,惊得他目瞪口呆。
    女生有轿车接送,在大学里算不上新闻,开一辆价值几十万的轿车出入,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至少,对苏放来讲肯定是新闻。而且,他了解宋妮娜的家境,顶多算个小康,跟张子昂比,那是天差地远。她哪来的车?除了“傍大款”“被包养”“做二奶” 这些下流的解释,他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好的理由。
    “苏老师,你怎么来了?”秦湘经过值班室发现了他。
    目送宋妮娜驾车消失,苏放有点神情恍惚,迟钝地站起:“啊,我怕你父亲等久了,特意来接你。”出了值班室,把靠墙边的自行车推给她,“听说你自行车坏了,怕你借不到,你父亲在院办会议室,等你好一会儿了。”
    秦湘推车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心细如发的班主任,眼睛突然红了,站住不动。
    “怎么啦?”苏放很奇怪。印象中,这个好强的女孩子只哭过一次,那还是因为看见他救张子昂悬在半空时着急所致。
    “我、我爸是来找我要钱的,他、他刚出狱,没工作,我妈跟他离婚了,他老是问我要钱,我、我实在没有了,现在,他、他找到学校……”秦湘伤心地哭诉起来。
    苏放异常惊讶,有点难以置信。他不喜欢打听学生的隐私,所以不了解情况。再说,秦湘父亲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而且,声称是给女儿送生活费来了,顺便探望女儿。几分钟接触,在他看来,此人除了衣着档次低些,简直是又一个张大年。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2:1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他以前诈骗,能说会道,谁也看不出……”秦湘那双善解人意的眼睛注意到他的反应了。
    “你打算怎么办?”苏放想起宋妮娜说过在她抽屉放钱,知道她借钱给父亲。
    秦湘又小声抽泣:“我、我没办法,借了一点钱,否则,他在学校闹起来……”
    “唉!”苏放叹息不语。这个女孩品学兼优,是外语学院里乃至整个大学的红人,几乎肯定会被推荐直接升读研究生,如果给她父亲一闹,不单单破坏她的形象,甚至影响到她的前程。
    “苏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秦湘扭脸擦泪。
    苏放考虑了一会,摇头说:“不行,你已经在校外做两个家教了,一来会影响你的学业,二来老是在校外跑来跑去不安全,如果你同意,我跟你父亲谈谈,他要是愿意工作,我在你们县里有熟人,可以帮忙,如果他不愿意工作,只好请他不要干扰你学习,你是学生,对他还没有赡养的义务。你看怎么样?”
    “好吧,只能这样了。”秦湘点点头,不过,那表情似乎不大相信他能说服父亲。
    苏放原先想安排秦湘父女见面,马上去找刘晓岚。那天晚上留宿刘晓岚的新房,他一夜未眠,不停回忆林丹丹自杀视频的每一个细节,天亮后,刘晓岚没醒,他悄悄离开。回到家又反复观看那个视频。随后几天,他有空必看,连那个死亡倒计时也不放过。只是,他对电脑实在外行,脑子里想做什么也做不来。只好去找刘晓岚帮助,谁知刘晓岚经过那一晚,彻底吓坏了,听到要帮忙研究视频和倒计时,断然拒绝,还躲着他的电话不接。今早,他找到刘晓岚办公室去,扑了个空,他没有气馁,打算下午直接上刘晓岚家。秦湘出了这种事,他只好改变计划。
    跟秦湘推车经过男生宿舍路口,李海山抽着烟,路也不看,埋头埋脑冲过来。
    “李海山,又想撞我呀?”秦湘大叫远远避开他。
    李海山吃了一惊,烟也掉了:“啊,秦湘……苏老师。”
    苏放问:“这么着急上哪去?”
    “不知道!”李海山一愣神,摸摸脑袋,“啊,我、我去图书馆。”
    苏放又问:“听说你去看张子昂了,他好点了吗?”
    李海山迟钝地想了想:“啊,我、我差点忘记,啊,他、他呀,好点了,蛮好的。哦,苏老师,我、我走了!”说完又埋头埋脑走了。
    “这家伙怎么变得怪模怪样的?”秦湘奇怪地打量远去的李海山。
    苏放边走边叹息:“他说张子昂好点了,我估计不是那么回事?他们俩玩在一起有几年了,少了一个,难免不开心。”
    秦湘钦佩地望着他,跟了上去。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2: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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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洁净的水,宛如天上掉下的一片蔚蓝,散发出迷人的诱惑。投入到水中,仿佛拥有了一片天空,能够触摸你希望得到的自由。
    张子昂一口气在游泳池里往返了五六趟,感到呼吸有些紧,才恋恋不舍爬到岸上。拿起泳巾,慢慢揩干身上的水珠。恢复得不错,他对自己身上的肌肉相当满意。开荤仅半个月,二头肌已像个铁球硬邦邦鼓露出来。对于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来讲,这付身材绝对令男人羡慕、女人倾倒。
    这是苏老师的功劳。张子昂十八岁时,和李海山一样精瘦,两人是出名的“吃了不认账”。他一直希望自己变得强壮,又没有耐心泡在枯燥无味的健身房里,直到上了大学,遇见苏放。这个后来被李海山称为运动狂的班主任,在讲台上出现,给人第一印象却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典型的书生一个。但是,当他处于运动中,你会发现他好像有使不尽的力量,身上健美的每一块肌肉都被调动起来。张子昂找到了榜样,或者说是偶像,他想要的就是这样,既有运动员强壮的体魄,又不要有运动员剽悍的外表。于是,他成了苏放最忠实的弟子,属于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那种,这是苏放两年后,给他的评定。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歇了一刻钟,游泳池对面来了一位妙龄女郎,穿着鲜艳的三点式泳装,戴着墨镜,坐到阳伞下的躺椅上看杂志。有了观众,张子昂再次投入水中。游泳帮助协调四肢,增加肺活量,还能体会身处高空的感觉。苏放的训练项目有三种,攀岩、游泳、自行车,攀岩锻炼上肢和腰腹力量,自行车既增强下肢力量又可以提高身体平衡能力,再加上游泳综合,这三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运动,其实在最大限度挖掘你本身的潜力。如果现在面对那个一米九十多的黑人,绝不会让他再打断肋骨。想起黑人,自不然想起林丹丹,那是他们的开始。当然,之前,他已暗恋多时。伤好后,林丹丹主动找他,他以为感谢来了,谁知林丹丹说:“想不到你是个野蛮人,如果你想帮我,任何一种方式都强过你所选择的方式,我遇上一个野蛮人已经够倒霉了,谁知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几句话,说得他无地自容,同时,更加对林丹丹神魂颠倒。冷静一想,她为什么单单对我说这些话,没有给另外一个“野蛮人”李海山只言片语?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早上发出短信,晚上有了回音,然后,第一次约会……
    “喂,洗泳池的,别游了,没见我在看书吗?吵死人了!”
    三点式妙龄女郎娇声呵斥,惊醒了美妙回忆中的张子昂。弄清话中所指,他差点大笑起来。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一般没人,大概是我这付身材引她误会吧?张子昂感到悲哀。出入此地的黄皮肤男人,几乎个个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富态”“福态”“官态”,啤酒肚、将军肚,肥头大耳或膘肥体胖,自己的健美身材,只能属于洗泳池的劳动人民。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如果想找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来这里就对了,眼前就有一朵,只不过还没有看到牛粪。
    “你喜欢插在牛粪上,是吗?”张子昂上了岸,用英语问女郎这个问题。
    女郎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不会讲中国话呀?”
    “我说,你喜欢看书是吗?”张子昂走近她。在女人面前,一定要脸皮厚、嘴巴甜,这是他和李海山总结出来的,跟他父亲传授的经验大同小异。
    “是呀!”女郎像看美味一样看他的身体,“你说英语,不是中国人?泰国的、新加坡的、还是马来亚的?”
    至少知道是英语,张子昂笑着点头:“你地理知识不错,我从新加坡来。”
    “哇,我喜欢新加坡!”女郎向他做出挑逗动作,“你一定是来这里打工的留学生,我猜对了吧?”
    这个身份我都想不出。张子昂又是微笑点头:“猜对了,你真聪明耶,给小费的时候,不要忘记大方一点喔?”他尽量将普通话讲得怪腔怪调。
    女郎笑得很暧昧:“可惜我没带包,要不,跟我到房间去拿,你会不会按摩?”
    张子昂又想大笑,看样子,这里不单单是花钱的地方,想挣钱也不难,甚至能财色双收。他刚想开口回答,突然看见远处铁栅栏外的大门口,一辆宝蓝色轿车下来一个面熟的美女,心里十分诧异,给女郎扔下一句:“我做工去了!”匆匆跑开。
    这朵鲜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不是一般的鲜花,她是名副其实的校花呀?曾几何时,也是自己的梦中情人、追求对象,是除了林丹丹之外的最佳选择。然而,看她开车来的架势,像个常客,她怎么可能是常客?这个叫“君卫”的会所,一般的白领或富人也望而却步,媒体说是“千万富翁俱乐部”,已经够谦虚的了,比较接近的说法是,这里会员的身价总和,能买下半个城市。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换了一套衣服,张子昂坐在酒吧大厅的一个角落,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她也是牛粪上的鲜花?或者是会所故意放进来的鲜花,给牛粪挑选的?前一种可能性更大些,因为她开的是一辆价值可观的轿车,而且,熟人熟路。各种媒体上,大学女生坐台、当二奶、被包养等等报道比比皆是,相较之下,到这个会所当一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恐怕还算高档一点。他越想越沮丧,越想越郁闷。咦,她在找谁?
    只见坐在吧台边的校花一手拿手机,慢慢扭转座椅,那双千娇百媚的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探寻。
    在找什么人?张子昂把身子侧向她看不到的一面,难道她发现我了?心里有点紧张,又微微扭头看。校花已不在吧台边,她走了?起身寻找,果然,校花急急忙忙拐进了出口通道。
    “福哥,我们走!”张子昂追到大门边,看见宝蓝色轿车在门外急速掉头,他回身跑到一个房间门外叫张福。那个房间是专门给司机呆的地方,里面同样有吃有喝、有玩有乐。
    宝蓝色轿车在路上狂奔,像是被人追赶一样。张子昂心里更加好奇,不停催促张福跟上。他知道自己多余,张福特种部队出身,还当过几年刑警,追一个女人开的车,简直易如反掌。
    “福哥,怎么停了?”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子停了,张子昂眼睁睁看着宝蓝色轿车飞快通过红绿灯,焦急万分。
    “有交警!还有电子眼。”张福手指红绿灯下。
    “哎呀,交警怕什么?你……”张子昂真想骂张福几句,话到嘴边又不敢。张福一家,跟父亲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十多年前,张福退伍后当了刑警,酒后伤人被开除,还被告上了法院。父亲出资帮打官司,并且安抚治疗伤者,给了伤者一笔不敢想象的赔款。最终,张福免于牢狱之灾,死心塌地为父亲工作,现在,已经成为父亲最贴心的人之一,父亲甚至赠送公司股份。所以,张福表面只是父亲的司机,其实是公司董事兼保卫部门负责人,管理着全公司数百个保卫人员,下边分公司老总也礼让三分。平时,他对张福同样是毕恭毕敬,父亲让张福当他的司机,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子昂,你爸的电话。”张福递来一部手机。
    张子昂有点恼火,接过大叫:“老大,你什么时候让我开车呀?我又不是小学生了,连大学生也不是了,整天让福哥跟着我,他辛苦,我也不自在,让我自由一点好不好?”
    张大年也在电话里笑:“我非常同情你,不过,我也做不了主,这是你妈的意思,我让你开车,她不跟我拼命才怪?你回来自己跟她求情吧!”
    “啊,我妈回来了?”张子昂也紧张起来,“没带回来什么高人吧?她再找人来烦我,我住到疯人院去得了!”
    张大年又大笑:“放心,我没让她带人回来,不过,她要带你去海南住一段时间,我看这主意不错,明天就去吧!”
    “好吧!记得帮我喂花花,它一天没吃了。”张子昂知道无法改变父母共同的主意,心灰意懒挂了电话。心想,我还是个没有自由的病人。叹息一声,从口袋摸出ZIPPO火机,“叭”的一声甩开火机盖,同时熟练地拨轮打着火,点燃一支烟,又把火机盖甩上。
    “福哥,我爸在哪找到我的火机的?”
    “在他办公室。”张福又开动车子。
    张子昂稍稍放下车窗:“以为他搞丢了,听海山说,宿舍保安捡到一支?看来他搞错了,这是我的火机,我知道的。”不停地甩开甩上火机盖。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3: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梦魇重现
    a
    进入深秋,早上寒气逼人。苏放和往常一样,骑自行车在城里转了将近三十公里。回到学校,本来大汗淋漓,在校园里不得不放慢速度。从校门到家,凉风吹消了汗水,鼻子痒痒,推车从电梯出来,忍不住大大打了个喷嚏。
    “啊呀,苏老师,对我有意见,也不要这样啊?”
    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苏放看清是李海山,又惊奇地看表,“你真够早的?”把车靠墙边,取钥匙开门。
    李海山献殷勤地把自行车推进门:“苏老师,有什么早餐,我帮你吃一点?”
    苏放从卧室出来,在短裤背心外,套上了长袖长裤运动装,笑道:“食堂早餐吃腻了?好,马上给你做,吃完去参加早操。”
    李海山最欣赏苏放这一点,换别的老师肯定问:“没钱了?”或“早餐也吃不起了?”,接着恐怕会讲一番大道理。这学期,他没来过苏放家,半躺在沙发上打量客厅的摆设。还是老样子,最大一幅墙上悬挂满各式各样的自行车,第一次进来,以为到了自行车修理铺。张子昂说,坐下一两分钟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你会发现,那些自行车的摆放是有讲究的,在家具、灯饰、地毯、颜色等等其他东西的烘托下,形成了一种造型艺术。
    茶几下层有一包七星烟,这是李海山感兴趣的东西,摸出喊道:“苏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苏放在厨房里答:“啊,那是朋友忘记在这里的,你想抽就抽吧?”
    “咦!”李海山没有抽烟,吃惊地看茶几上的手提电脑,挪屁股坐近,从挎包里取出张子昂送的电脑。自从拿到这部电脑后,除了睡觉,他从不离身。全宿舍只有他和潘雄没电脑,以前,张子昂另有一台座机放宿舍,基本归他用。张子昂这学期不来了,他只好经常借用彭洋的,没少受这胖子的气。虽说拿到电脑时,有当乞丐的感觉,但张子昂此举,实在是雪中送炭。
    “吃吧!”
    不到五分钟,苏放把早餐端出来了。两只煎蛋、几片面包和火腿,外加一杯牛奶。
    李海山还在望茶几上的两部电脑:“苏老师,你说,哪一部是你的?”
    苏放认真看了看,两部电脑同一大小、同一个品牌、同一颜色,摇头:“分不出来。”
    “这一部是张子昂借我用的。”李海山手指其中一部,“居然和你的电脑一模一样。”
    苏放明白了,表情暗淡地点头:“不奇怪,这不是我的电脑,是林丹丹的,张子昂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班里的学生。
    李海山低头不语,手抓一只煎蛋塞入口中。心想,难怪把电脑送给自己用,原来是怕睹物思人。班里同学都见过张子昂的电脑,但林丹丹是极其隐私、低调的人,从不当众亮出,谁也不知道她的手提电脑什么模样。既然她接受了张子这么贵重的礼物,说明两人的关系早已非同一般,张子怎么可能对她……李海山脑子里杂乱无章,自从老谢讲过火机的来历后,他时常做噩梦。有一次,梦见张子昂向林丹丹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使用了暴力,将林丹丹扔下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3:50 | 显示全部楼层
    苏放见他食不知味地狼吞虎咽,以为他为林丹丹、张子昂难过,喝了一口牛奶说:“我认识一个外国朋友,他想学汉语,让我推荐一个老师,我想到你,喂,海山,别急,还有时间,你感兴趣吗?”推了他一把。
    李海山如梦方醒:“啊,苏老师,我、我当然有兴趣,最近的确手头很紧张,不过,我、我先前去做过几次家教,都给人家轰出门了,我担心……”他早就捉襟见肘,中华烟不换火机了,拿去卖了三百块,要不,他真是连早餐也吃不起。
    苏放笑道:“教小孩你肯定不行,那位外国朋友差不多三十了,是我们攀岩俱乐部的,性格跟你差不多,你口语一直不错,中文也很有造诣,所以我马上想到你。”做早餐的时候,他琢磨了李海山一早登门的目的,这个贫嘴学生以前跟张子昂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一切开销有张子昂埋单,如今张子昂休学了,好日子也到头了。
    “那太好了,如果是女的更好,哈哈!”李海山又恢复本性。
    这时,门开了,刘晓岚走进:“有我的早餐吗?”看见有外人,忸怩地转身。
    “苏老师,我该去做早操了!”李海山端起茶几上的一部电脑放入挎包,起身一口喝光牛奶。他今天的目的,求助是其中之一,关键想跟苏放说说打火机的事,但见到林丹丹的电脑,又怀疑自己是神经过敏,不如不说。
    苏放送他出门:“说好了,我今天跟他联系,尽快让你们见个面,争取从这个双休日开始,怎么样?”
    “no problem,去给你女朋友做早餐吧!”李海山在门外说起英语,大笑跑开了。
    苏放摇头关上门。
    “你女朋友不懂英语是吗?”刘晓岚在收拾他们的餐盘,还真像个女朋友。
    苏放反应有点迟钝:“啊,这小子喜欢卖弄,我刚做班主任那天,他想刁难我,一句汉语也不说,不过,我女朋友好像真没有懂英语的。”
    刘晓岚把餐盘端进厨房:“听你口气,你的女朋友不少呢?”
    “要看怎么定义女朋友喽?”苏放坐上沙发,打开林丹丹的电脑。
    刘晓岚站到厨房门边:“怎么定义?就是刚才你学生说的那种。”
    苏放答非所问,看着电脑启动:“啊,总算装好了,换新硬盘容易,重装系统可不容易,昨晚上我反反复复装到一点多呢!嘿嘿,工夫不负有心人。”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刘晓岚泄气地叹息,进厨房刷盘子。原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心酸得想哭。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4:30 | 显示全部楼层
    b
    李海山去到操场,早操已经结束。班里来做早操的人不多,苏放不当保姆后,只有遇上学校或系里检查,才到场点名。做早操又回到从前,男女一样,每个宿舍派代表参加,一般是一半的人数,宿舍里自行轮流。这样,不至于让班里的早操位置空无一人,苏放面子上过得去,对系里也好交差。
         其实,几乎每个班都是如此,特别是对上了三年级的老生来讲,轮换做早操,是整个学校不成文的规矩。
    班里做早操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秦湘、宋妮娜和潘雄围在一块说话。李海山见来晚了,打个哈欠,准备回宿舍睡个回笼觉。
    “李海山,你跑哪去了,你们宿舍只来一个人!”秦湘眼睛尖,一眼就看见钻进人群的李海山。
    李海山只好走过去:“老潘是班长,他都叫不动,我有什么办法?”张子昂休学后,潘雄当上了男班长。
    “我走的早,以为你叫人?”潘雄早操每天必到,秦湘也是,以前还有个张子昂。
    宋妮娜咯咯笑:“连他自己都这时候才来呢!喂,李海山,早知道让你当班长,那样我们都不用做早操了,嘻嘻……”
    三个人跟自己过不去,李海山无辜地摊手:“喂,打落水狗呀你们,一下子扑上来三个?我去苏老师家有事,来晚了而已。”
    “我们正想去找苏老师,他起床了?”宋妮娜问。
    李海山暧昧地笑说:“看样子,你跟苏老师是清白的,连他早起当运动狂都不知道?”
    宋妮娜嗔怒轻踢他一脚,又举起粉拳:“找打呀你?”
    “不敢、不敢!”李海山大笑后退,“喂喂,你们想不想知道苏老师的秘密?”做出神秘状看三人。
    秦湘好奇地问:“苏老师有什么秘密?”
    宋妮娜打量李海山,媚眼一笑:“我知道了,这家伙,一定是在苏老师家偷看到现在,对不对?哼,你真恶心,居然做这种事情?”立刻横眉冷对。
    李海山本想卖个官子,给她这么一说,反而着急了:“喂、喂、喂,美女,看不上我,也用不着往我脸上抹黑呀?我先到,她后到,碰巧遇上而已,什么叫偷看?”
    “你说遇上谁了?”秦湘似乎很紧张。
    宋妮娜却像明白了:“还能遇上谁?苏老师一个单身男人,最大的秘密,莫过是家里一大早有美女现身,对不对?”
    李海山叹息:“唉,都说十个美女九个白痴,你是第十个。”宋妮娜又擂了他一拳,他也不闪。
    “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还去不去找苏老师呀?”秦湘问潘雄。
    潘雄一脸茫然,这个问题对他好像太难了,支吾道:“我、我……你说吧?”。
    宋妮娜咯咯笑:“怎么不去?我们又不知道他女朋友来了,李海山,刚才你说过苏老师女朋友来了吗?”脸上露出顽皮的神色。
    “没说过,今早上我根本没见过你们!”李海山配合地回话。脑子里想起苏放说过,大家只看到宋妮娜是校花,从没人留意当上校花的那些问答题,能答上的有几个?
    “走呀,问题解决了!”宋妮娜挽秦湘走,又叫潘雄。
    潘雄走了几步看李海山:“你不去呀,你也是班干?”
    李海山推他走开:“我去干吗,我又不知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再说,我去了,大家成了故意影响苏老师恋爱,走吧、走吧!快去看你未来的师母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c
    都怪那个鬼视频!刘晓岚又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和苏放度过惊心动魄的一晚后,第二天,她拿了鬼视频给高队长看,高队长一伙人也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淋漓。不过,得到的答复却是,视频虽有无法解释的现象,但不能改变林丹丹自杀的事实。用高队长的话讲:“警察只会抓坏蛋,不会抓恶鬼。”她是接受这个结果的,看过那段视频后,不敢再一个人住新房,又灰溜溜搬回家。然而,苏放不肯罢手,认定“鬼”出在电脑里,这个电脑菜鸟整天缠着她咨询一些白痴问题,不惜跑到她办公室,甚至有一天敲响了她家的大门。以至于,她认为苏放借题发挥、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此,两人以研究林丹丹电脑为名,交往密切起来。如今,父母和同事都认定苏放是她男朋友了,而这个人,连女朋友的定义都没搞清楚?
    “哟,你不用洗的,留我自己来!”
    苏放进厨房的时候,刘晓岚已经把盘子洗了五六遍了。
    “嘿嘿,我说让你随便点,不是想骗你帮我做家务,我有的是时间,你等会儿还要上班呢?”苏放越客套刘晓岚越是难受,站在洗碗池旁不转身也不言语,第一滴泪水落下,跟着再也止不住,
    苏放见她反反复复清洗两个盘子,又笑道:“不用洗那么多次,我没有洁癖。”
    “你没有我有!”刘晓岚气恼地大吼。
    苏放吓了一跳,人向后退:“好的、好的,你、你、你随意,我、我等你,我在外面。”心里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火。
    刘晓岚哭笑不得,用水洗了一把脸,又慢慢拿纸巾揩干,正想走出厨房,门铃响了,她又退了回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5:17 | 显示全部楼层
    “苏老师早”“苏老师早”“苏老师早”
    外面三声“苏老师早”来了两女一男,刘晓岚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厨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坐、坐,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们做?”门外苏放这么一说,刘晓岚紧张得不行。
    “不用,苏老师,我们有急事找你,说完马上走。”说话的女孩是个好人,刘晓岚心里感激。
    “苏老师,听说你是美食家,真想尝尝你做的美食。”另一个女孩就不那么好了。
    “好啊,宋妮娜,你坐等一会,我马上去做,是不是美食不敢说,我这个美食家,属于那种吃会吃不会做的。”
    “既然你不会做,我来做好了!”
    叫宋妮娜的坏女孩就站在门外,刘晓岚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大气不敢出,这里是四楼,总不能跳楼吧?最后,缩到门后面去。
    “妮娜,别闹了,快坐下,我们有事要说呢!”好女孩开口了。听声音有点耳熟,没错,是她,张子昂跳楼那天见过。刘晓岚认出了好女孩是秦湘。
    门没有开,传来一阵娇笑声,跟着又一阵远去的高跟鞋声。刘晓岚长吁一口气,坐到厨柜前的转椅上,用手拍胸口。
    “二百多万!”门外苏放一声大叫,刘晓岚又差点掉下椅子。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5:32 | 显示全部楼层
    d
    客厅里,秦湘坐在一张短沙发上汇报:“丹丹、丹丹不在的一星期后,我们在学校网上公布了捐款帐号,到昨天早上为止,一共有捐款一万四千一百一十五元,但是,到了下午,突然有人捐入了二百万,我以为银行搞错了,特意去查,才知道是真的。苏老师,这件事一下子变成大事了,我们恐怕做不了主,所以来找你。”
    苏放静静地站在长沙发后,脸上带着迷惘的神色。
    “是啊,苏老师。”宋妮娜也站起身,像模特一样摆了个姿势,双手插进牛仔裤兜,“今天是捐款截止日,我和秦湘还有潘雄,打算星期六送去丹丹家的,现在成了巨款,恐怕她家人会有其他想法。”一米七的她,加上高跟鞋,和苏放几乎一般高。
    三人之中只有潘雄不表态,他是陪来了,避免男班主任有单独跟女生呆在家的嫌疑,他不是来看准师母的,这是他对此行的理解。
    “潘雄怎么不说话?”苏放惊叫一声后,变得沉默寡言了。
    潘雄挪挪身子:“啊,该说的秦湘和宋妮娜都说了,这件事的确变得棘手了,苏老师,最好由你来处理!”
    苏放心里很清楚,这三个学生故意把该说的话留下不说,想由他捅破这一层纸。几次话到嘴边了,硬生生咽下去,考虑了好一会,说道:“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我会向系里和校办反映,你们回去,尽量不要向外透露,以免引起各种各样的议论,甚至会招来媒体关注,那样的话,好事很容易演变成了坏事,你们说呢?”
    三人早操后商量过,不去猜测谁捐的巨款,由苏放去分析猜测,那样就可以顺水推舟,让他出面做主,保证巨款能够稳妥送到林丹丹家人手里。没料到苏放非但不去猜测,还要上报,等于撒手不管,三个人都非常失望,像静坐一样,半天没人说话。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5: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吧,苏老师,那我们走了!”秦湘是头儿,大概想过再争取也没用,起身要走。
    苏放也不留:“快到上课时间了,你们去吧!”
    “苏老师,给你提个意见。”宋妮娜走到门边回头笑,“你赶快找个师母吧,要不然,我们女生想到你家蹭吃蹭喝不方便!嘻嘻……再见!”娇笑离去。
    苏放最看不懂这个表面像花瓶的女孩,自从见了她那辆宝蓝色轿车后,他还是不能相信那些下流的解释。想想也正常,班上的学生,真正能看懂的有几个?包括表面朴实憨厚的潘雄,叫他不去安装空调,他答应了,但过后发现,这位老兄的确信守承诺,自己不安装了,却当起安装贩子,他接活,让别人去安装,从中抽取好处。苏放听朋友说,有十几个人死心塌地为他干活,这人简直是天生的民工头。
    个个都能轻意看懂了,这些学生岂不成了泛泛之辈?苏放这么一想,反而为看不懂自己的学生高兴起来。
    “发倒计时的邮件地址查到了!”
    刘晓岚从厨房走出,将一张打印纸扔到茶几上,顺手抓起那包七星烟,是她上次留下的。
    苏放差点把她忘记在厨房里,抓起火机笨拙地为她点火:“呵呵,实在对不住,学生来说点事,让你委屈了,其实,你可以出来跟他们见面的?”
    “我、我是你什么人呀?”刘晓岚满腔委屈,说完眼睛又红了,脸扭往一边抽烟。
    “你是我朋友啊!”苏放没察觉她的变化,拿起打印纸看,“而且你也算是他们的师姐呢,肯定谈得来,我们……”突然脸色大变,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飞快跑进书房。
    刘晓岚莫名其妙,也跟他后面进去。
    “我、我见过这个电邮,肯定见过,很熟悉的。”苏放紧张地在书房电脑上查找。
    刘晓岚一把将他推开:“一边去,自己的电脑也没搞明白,什么人啊,还大学老师呢,小学老师都比你强!”
    苏放对刘晓岚的数落似乎无动于衷,他的心思沉浸于一种强烈的畏怖之中。这个电邮地址太熟悉了,不是一般的熟悉,极可能属于班里的某一个学生。最可怕的事,莫过于危险隐藏在身边,你却毫无察觉?从刚离开的三个班干开始,他脑海里闪过三十二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突然间,他产生不想知道搜索结果的念头。刘晓岚敲击键盘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他的心、他的肉。
    刘晓岚见他一付心猿意马的样子,还想再刺激他几句解气,搜索结果跳出来了,看得自己先张口结舌。
    输入的邮件地址,对照电脑内的信息,显示出几十个张子昂的名字,说明张子昂经常用这个电邮地址往这台电脑发邮件。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苏放看过结果哀声嘶叫,转眼之间,变成一个受伤的野兽,在书房里张牙舞爪、蹦来跳去。他预感到这个电邮属于班里一个耀眼的学生,并且是跟林丹丹来往密切的人,否则,林丹丹不会轻率打开那个死亡倒计时。比如秦湘、比如宋妮娜,极可能是喜欢恶作剧的李海山,谁知,结果比他的预感更糟糕、更不能接受,他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正中要害。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晓岚不知给结果吓着,还是被他的反常行为吓着了,手脚迅速缩到电脑椅子上。
    “不可能!”苏放像刚刚高速骑完一百公里的自行车,大声喘息,“你一定搞错了……搞错了!不可能……不可能是张子昂发的,绝对不可能!”最后一句像要恫吓谁一样大喊,脖子上鼓起的青筋,又像正在力拔千均。
    刘晓岚感受到恫吓了:“我、我不会搞错,我们这方面的技术是过得硬的,再说,这种隐藏邮件地址的手段不难破解,我们追踪出来的结果,往往都是百分百准确。”
    苏放的脸由紫色变红色了,一屁股坐地毯上:“照这个结果,即使不是他亲手害死林丹丹,他也罪责难逃。可是,他那天跳楼,你也在场亲眼看到了,我如果晚到一秒钟,他必死无疑,我自己当时就差点放弃了,他不可能装假的呀?”短短几分钟之内,他似乎又成了一个在法庭上蒙受不白之冤的人。
    总算没有疯掉,还知道动脑子!刘晓岚心里安定下来,打量这个一会儿像老师、一会儿像书呆子、一会儿像学生、一会儿又变成丢失玩具的小孩的大男人,难道自己爱上他了?想到这儿,突然想笑。随手拿起电脑旁的一本集邮册翻看,挡住笑脸。
    “你是警察,你应该看出来的,你怎么不说话呢?”苏放一个人诉说半天,无人搭理,主动找对手了。
    刘晓岚还是不理他,放下手脚,拎起集邮册走出书房,坐上客厅沙发又拿一支烟点燃。
    “总之,这个结果一点道理都没有,冤枉好人!”苏放追了出来,还是气鼓鼓的。
    “你知道Agnosticism吗?”刘晓岚跷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翻弄集邮册,斜眼顽皮地笑看他,“我看过一点英国人休谟和德国人康德的书,他们主张,除感觉或现象以外,什么也不能认识。反过来讲,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刚才我们看到的东西,如果是真的,我接受,没必要去害怕。”
    苏放听出是自己给她讲过的话,忍不住哑然失笑:“你、你跟我的学生一样,也给我来个以彼之言还彼身。唉,你想想看,有没有可能,别人用张子昂的邮箱发的?”
    “当然有这种可能了?”刘晓岚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否则,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抓张子昂来问话,而不是呆在这里看你发疯、看你撒娇。”
    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常行为,苏放有点手脚无措:“啊,对不起,我、我刚才失态了。”
    “你失态的时候比较可爱,嘻嘻!”刘晓岚说的是真话。
    苏放感到浑身发热,喃喃道:“奇怪,我怎么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和这个女警察相处一段时间了,他虽然虚心学习电脑,但心里一直把刘晓岚当成自己的学生看待。
    刘晓岚嘤咛一声:“哼,你呀,只有那天晚上像个男人……”这句话说到半,发现很暧昧,赶紧停口。
    苏放见她羞色满容,眼睛望向他处:“啊,你、你还要去找张子昂吗?”
    “你说呢?”刘晓岚也不望他。
    “他离开学校后,我一直没去看他。”
    “哇,有你这样的老师?学生最需要时候,你居然不去看一眼?”
    苏放摇头:“不是的,我了解张子昂,他不想见到我,恐怕也不想见到其他同学,他想忘记林丹丹,我们只能勾起他对林丹丹的回忆,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时间,不是任何人。”
    “那么,你不打算去了解邮件地址的事了?”刘晓岚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善解人意。
    苏放叹息:“唉,不去的话,你们也要去,还是让我先去吧!”
    “走吧!”刘晓岚跳下电脑椅,“我给你当司机,别误会,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说,你能从他电脑里查出什么?”
    苏放苦笑跟着她。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6:32 | 显示全部楼层
    e
    这一夜真够刺激的!
    李海山没料到苏放办事效率这么高,早上提的事,中午便落实。更没料到,那位叫凯尔的外国朋友如此拜师心切,只通了五分钟电话,到了晚上,居然亲自找到宿舍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好在他李海山是见过世面的人,跟凯尔到酒吧喝了一瓶啤酒,马上知道这位哥们想找的不是什么汉语老师,而是一个地头熟的玩伴或朋友或同伙,横直就这意思,跟老师没多大关系。他真想在酒吧里大叫一声:“哥们,你找对人了,这样的角色舍我其谁?”苏老师真是慧眼识英才啊!哈哈,英才个屁,以后成了洋奴才,以前还被人叫成张子昂的狗腿子呢,无所谓啦!革命工作,不,苦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嘛!总之,洋奴也好,狗腿也罢,老子自食其力,换别人做不来呢!
    “三八、三八……三八二十四……三八、三八、三八二十四……”李海山在出租车上一直念叨这条数学题。每月三百美元,乘以八,等于二千四人民币。老爸老妈起早贪黑,给资本家打工,每月加起来也就这个数。而且,今晚他拿到手一千元人民币,算一百美元定金。要不然,坐出租的钱也不够。今晚还有更刺激的,凯尔邀请他陪同泡妞,金钱交易的那种,尽管他的手已伸进一个“小姐”的胸衣里,但只停留了半分钟,马上觉悟,拒绝邀请。这条界线以后也不能逾越,跟凯尔分手后,他一直提醒自己。
    酒吧很远,到学校少说得半小时。这是李海山第一次坐出租,以前跟张子昂一起,不是自己埋单不算。一个人坐车无聊,他从挎包取出手提电脑,放到膝盖上。
    “咦!电脑怎么变样了?”电脑启动完,李海山看桌面就知道不是张子昂送的那部。想了想,自个发笑,肯定是早上在苏老师家拿错了林丹丹那部一模一样的。瞧瞧林黛玉的电脑里有什么东西,看样子苏老师也在研究。他可不是电脑菜鸟,先查看苏放早前看过的文件目录列表,打开一个视频。画面里,那张暗恋多时的脸一出现,心口“咯噔”一跳,像折断了一根筷子。
    “她自杀前有录像,苏老师居然瞒着我们?”李海山已从时间发现,这是林丹丹最后的时刻,他第一反应是给张子昂打电话,摸出手机却越看越心惊,害怕错过什么细节,最后关了手机扔到座位上。
    “看来,她自杀前已经疯了,难怪苏老师只字不提?”
    车子颠簸,李海山看得不是十分清楚,看完心里十分沉重。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女人,突然变疯了?沉重过后又失落,看来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存在。怎么跟张子说呢?实在难以解释,不如发给他自己看吧?看过这段视频,也许会帮助他解脱。
    发完电子邮件,李海山又打开第二个视频。
    “这是什么?”
    是个慢动作视频,李海山想起刚才那段视频的最后几十秒。这是经过刘晓岚剪裁处理出来的视频。为了这段视频,苏放不惜跑到刘晓岚办公室,又登门请求,才拿到的。
    “喂,小伙子,到了!”出租司机停下车,半天没听见回应。转头看,只见李海山眼睛睁得差不多跟嘴巴一样大,缩在后座一角,像在躲着另一角的电脑,一付给吓傻的样子。
    “醒醒!小伙子!”司机猛拍防护网,响声大作。
    “啊!”李海山被响声惊得大叫。
    “晚上不要看鬼片,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司机嘲笑。
    李海山像才回过魂来,给了钱,害怕地把没关机的电脑合上,下车脑袋结结实实撞上了车门楣。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f
    墙上挂钟已过了十二点,老谢晚上喝了一点酒,有点瞌睡,准备抽完一支烟上床躺一会。轮到夜班最舒服,白天可以给老婆打下手。老婆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今天碰上个车祸死的,鼻子、嘴巴、眼睛一塌糊涂,分不出哪是哪?没一个化妆师愿意接,他夫妻俩接了,做的活让家属很满意,多给了他们几百块,所以,老谢晚上喝了两盅才来上班。
    “这个火机早该出手了!”老谢点燃烟,把玩那个捡到的火机。已经有人开出三百,他对这个价格动心了,不过,他想卖给那个“女人相”,拿烟换也可以,便宜点也没关系,可这个子突然不感兴趣了,搞得他不敢出手,担心这小子把事闹到保卫处。
    “谢师傅,五楼的李海山回宿舍没有?”
    刚想到这小子,怎么就有人问?老谢抬头看出铁栅门,是经常来查房的黑脸班主任,站了起来,笑脸相迎:“啊,是苏老师,李海山没回来呢,我、我也在等他。哦,你要进来吗?”宿舍大门已锁上,他走出值班室。
    “不用、不用!”苏放站在铁栅门外摇头,担忧地自言自语:“这么晚了,手机又不接……”
    “对了,苏老师,听下班同事讲,晚上有个外国人找他出去了。”老谢很敬重这个负责任的班主任,在他眼里,老师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苏放点头:“我也听说了,好,谢谢你,谢师傅,我到大门去看看。”说完上了自行车。
    老谢回到值班室,酒意上头了,躺上床头靠被子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被冷醒,想盖上被子,又怕睡熟了有人回来叫门,尤其是李海山。
    这小子有麻烦了,晚归要扣分的!想起李海山,先在心里幸灾乐祸,跟后又想:对了,我帮他混过这一次,叫他也别管我卖火机。哈哈,好办法!想出了好办法,心里兴奋,睡意也没了,又点燃一支烟,眼望窗外,等待晚归的李海山出现。
    “铃铃铃……”
    老谢以为是李海山,高兴地抓起话筒。
    “是谢大哥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口音怪里怪气的。
    “我是老谢,你找我?”老谢很奇怪,除了老婆,上班时间从没有女人给他打电话。
    “谢大哥,我错了……呜……”女人哭起来,哭声很尖。
    老谢莫明其妙:“喂、喂,不要哭,你错了,你错了关我什么事?”
    “那天晚上,是我、是我……拉你下粪池的……我错了……呜……”女人越哭越伤心。
    “你说什么?”老谢大吃一惊,“你、你拉我下粪池?你、你是谁?”
    “我是研究生院的,那天晚上,我、我方便,以为你偷看,所以拉你。”女人不哭了。
    老谢听明白了:“唉,你怎么现在才说呀?害得我以为……”以为是“变态佬”没说出口。
    “听说你捡到了我的火机,不是我的,是我男朋友的宝贝,明天早上他拿不到,会打我的,你还给我好吗?我、我给你两百块,求求你了……”女人又哭。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老谢铁石心肠也给她哭得心软,“我还给你,钱就算了,唉!你方便的话,现在来拿吧!”心想,如果她给钱,要还是不要呢?
    “我不敢去你那里,太晚了,又远,你能不能到研究生女宿舍来,要不,我在那天的配电房等你?”
    从研究生女宿舍来这里挺远,离那个配电房的确很近,要人家姑娘这么晚过来,是不大好。老谢想了一下说:“好吧,那个配电房前面有条路,你在路灯下等我可以了。”说完挂电话。
    离开男生宿舍,老谢对李海山恼火起来,他妈的,这个女人相居然敢骗老子?口口声声他同学的火机?谎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把老子给蒙了。人家姑娘讲的才合情合理。唉,这姑娘恁小心,那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偷看你什么呀?犯不着把我拉下粪池?哦,那晚上我带了手电筒,难怪人家拉。对了,手电筒还在粪池里呢,那个手电筒是新的,唉,要不要去捞起来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7:15 | 显示全部楼层
    g
    苏放来到学校大门,等了十分钟,还是看不到李海山的影子。
    今天,跟刘晓岚去找张子昂,没有见到人。张大年亲自接待他们,说是儿子到海南疗养去了,过几天才回来。中午,非要邀他们共进午餐。大富豪请客,开口闭口“救儿之恩,无以回报”,两人却之不恭,只好从命。席间,张大年介绍了张子昂的情况,听上去已有所好转,委婉表达了张子昂不想被打扰的意思,尤其学校的熟人。举了个例,张子昂最好的朋友李海山前去探望,也遭冷遇。并且,张子昂受到刺激,过后把整个屋子的东西通通砸烂。
    苏放很理解张子昂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痛不欲生的男孩,试图割断一切与林丹丹有关的瓜葛。可是,刘晓岚今天像故意跟他过不去,想摆出警察的架势,公事公办,要张大年协助调查邮件地址的事。他又是打眼色、又是做手势,企图阻止,也无济于事,不得不数次将话题扯到另外的方向,趁张大年离开接电话时,他差点向刘晓岚下跪哀求。刘晓岚勉强答应不提,不过,宴席结束后,不让他上车,自己独自驾车离开。
    “苏老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句话好像说的是你。”张大年派车送苏放,临走时,开玩笑地对他说了这些话。苏放给刘晓岚这么一闹,本想在餐桌上侧面打听,是不是张大年给林丹丹捐了巨款?也忘记光了。回学校路上,他懒得去搞清楚,他和刘晓岚,谁是落花,谁是流水?毕竟过了容易坠入情网的年纪,不把这种事放心上。下午没课,他到别的学校上了一节兼职课,晚上回来,想起张子昂送给李海山的电脑,打算找李海山了解一下邮件地址的事。去到宿舍,胖子彭洋告诉他,有外国人找李海山出去了。
    “不会是闯祸了吧?”苏放打李海山手机没人接,打凯尔的手机也不通,越来越担心。凯尔以前是跟他学汉语的,不想正正经经呆在屋里学,整天想让他带到外面去,边玩边学,有点花花公子的味道。这样的人和李海山在一起,臭味相投是肯定的,问题是,两人最好别玩出什么乱子来?眼下,第一天见面就晚归,他开始后悔给李海山介绍这份工作。
    “大哥、大叔,让我走吧,你们扣多少分都可以,我想马上回宿舍……”李海山终于出现在大门外。
    门卫不让他进来:“你喝酒了,对不对,酒气冲天的,我要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你等等。”林丹丹死后,学校的管理比以前严格多了。
    苏放闻声骑自行车过去:“我是他班主任,请让他进来吧?”
    “啊,苏老师,既然是你的学生,那带他走吧!”门卫认识他。这学期,他没少来大门等学生,都不好意思露面了,刚才站在十几米外的暗处。
    李海山一脸委屈进了大门,战战兢兢向苏放点点头,自顾自往里走。
    “怎么啦,被人欺负了?”苏放很奇怪,给门卫刁难一下不至于这么难过呀?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海山摇头不说话,把夹克衫拉链拉到顶,又像发冷一样抱起双臂。
    “喝了多少酒,是不是吵架了?”苏放推自行车跟着,他以为李海山跟凯尔酒后闹别扭。
    “两、两支喜力,一、一杯芝华士,我们没有、没有吵架。”李海山说话声音发抖。
    苏放第一次见到这个胆大妄为的学生害怕,笑了起来:“喂,海山,喝酒晚归,扣点分你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苏老师。”李海山停了下来,“我、我拿错电脑了,早上,我、我拿了林丹丹那部。”
    苏放这才大吃一惊:“你、你都看到了?”今天他没有认真看过电脑,一直没发觉。
    李海山点头,颤声道:“苏老师,是、是真的吗?我、我想不通,真、真的有鬼?”说完害怕地看向黑暗的四周,不由自主靠近苏放。
    “我也想搞清楚,打算有点眉目再告诉你们。”苏放一手攀他的肩,搂着他走。
    李海山镇定了一点:“能搞清楚吗?我们、我们学校有鬼,太可怕了!”
    “有句话叫,魔从心来,你知道的。”苏放拍拍他的肩头,向他笑了笑,“哦,我想问你一件事,张子昂的邮箱,除了他,还有别人能使用吗?”
    “你、你怀疑他和这事有关联?”李海山挣脱攀在肩上的手,又停脚回身瞪大眼睛。
    苏放奇怪他有这么快的联想和夸张反应,也停住脚:“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我也在怀疑……”
    李海山的回答让苏放更为诧异了。
    “你也怀疑?他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唉,是这样……”李海山简单地把老谢的打火机故事讲了一遍。
    苏放感觉事情复杂了,一时又不敢确定打火机和林丹丹之死有什么联系?考虑了一下,说:“这个事虽然可疑,但只是一面之词。哦,刚才我的问题你没回答呢?这个邮箱地址,你见过吗?”摸出刘晓岚给的那张打印纸。
    “这个邮箱呀?”李海山就路灯光线看完,“是公共邮箱来的,密码几个班干都有,张子用来收集大家的意见,再发给你,有时是别人帮他做的。”
    苏放如释重负:“唉,我就知道说不通,张子昂不可能给林丹丹发恐怖邮件!”刘晓岚曾经告诉他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被黑客盗了密码。
    “什么恐怖邮件?我没看到。”李海山望挎包,想起苏放早前看过的文件列表上有封邮件,马上取出电脑,一手捧着,一手操作,电脑还开着机,他很快找到邮件:“啊,是这个吧?”
    “你最好别看,否则更加胡思乱想,”苏放又笑拍他肩头。
    越这么说李海山越是好奇:“BMWX,这是张子的车呀,很像是张子发的,怎么没内容?”
    苏放脸色微变,把自行车停好:“在附件里,你是说,这个邮件标题,是宝马X,张子昂有一辆这样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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