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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蝶变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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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青春文学] 惊魂校园《失声尖叫:外院耶稣》(包为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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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7:48 | 只看该作者
    “是啊!”李海山点点头,打开附件,“你没见过,我开过几次呢,我们班可能也没人知道。”附件里软件生成,骷髅跳出来说话了:“你打开了死亡倒计时,十分钟后,你和死神有个约会。”吓得他将电脑扔掉,苏放早有预判,把电脑接在手中。
    “林、林丹丹给这个东西吓疯了,是、是真的吗?苏老师,不是真的吧?倒计时、倒计时结束,我、我不会死吧?”李海山像个受惊的小孩子,紧紧抱住苏放的手臂。
    苏放向他笑道:“我提醒过你别看的。不过,看了也没关系,我几乎每天看几遍,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李海山如获大赦,松开手大骂:“他妈的,哪个王八蛋用这种软件吓女人?不得好死!”
    苏放摇头看他:“哦,这件事先不要跟别人讲,好吗?免得人心惶惶。”
    “啊!”李海山突然想到什么,失声大叫,从苏放手上夺过电脑,惶惑不安地在路灯下蹲下,不再理会那个倒计时,手忙脚乱在电脑上敲击。
    “有什么不对的?”苏放满腹疑团站到他身边。
    李海山停手了,目光痴呆地喃喃:“谁这么快删了,才几分钟呀?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一屁股坐到地下。
    “喂,海山,你做了什么?”苏放焦急地蹲下看他。
    李海山摸出一支烟点燃,稍稍放松,拍那张打印纸:“唉,我、我在出租车上,把鬼视频发到这个邮箱了,想让张子看看,让大家都看看,我也有这个邮箱的密码,刚才打开邮箱,我发的视频已经被人删掉了,这、这才几分钟呀,有人不想让张子看见这个视频?不想让别人看,到底是谁……”害怕地望苏放。
    苏放站直身做了一次深呼吸:“这么说,有人在监视这个邮箱了,唉,删掉也好,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不过,删掉的人肯定跟林丹丹的死有关,这是毫无疑问的。”
    李海山收起电脑,点头说:“对,不管是谁,我们班上的人嫌疑最大,尤其几个班干……啊,苏老师,我、我发誓,不是我干的!”想起恶作剧数自己最高明,又是班干,还知道张子昂有一辆宝马X,紧张地站起身,无辜地望苏放。
    苏放心事重重,又攀他的肩走:“我相信你,再说,那时你和子昂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参加生日宴会的人都可以排除。唉,全班三十二个人,到底林丹丹得罪谁了?这个邮件和后面发生的事,有没有关联呢!”后面的话,在自言自语。他心里并不完全相信李海山,或者说他谁也不信,全班学生的面孔再次幻灯片一样闪过他的脑海,每一个都像有嫌疑,每一个又都像是清白的。这个班的团队精神全校出名,同学之间少有矛盾,从未发生过冲突,他为此自豪了两年。然而,眼下他感觉有一把看不见的刀,横在喉咙下,随时都会动手出切割。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向前走。
    “喂,苏老师,老谢!”李海山突然小声叫道,手指向路边。
    苏放望去,叫了起来:“喂,谢师傅,你上哪去?”老谢没听见,匆匆忙忙走进一条小路,不是往男生宿舍的方向。
    “今晚男生宿舍他值班,他不在你进不去?”苏放跳上自行车要追。
    李海山拉住他:“苏老师,我想起来了,这条路通往女生宿舍。”
    “唉,大半夜的,他跑去女生宿舍干什么?”苏放又着急又奇怪。
    李海山有了主意,也朝那条小路走去:“苏老师,你跟我来,让你见识一下变态佬。”发现张子昂给林丹丹送电脑,又看过鬼视频,他怀疑老谢的打火机故事是胡编的,再次将老谢和“变态佬”联系在一起。
5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8:04 | 只看该作者
    h
    夜里起风了,校园里茂盛的树木不安地摇曳,树叶发出的摩擦声“西西刷刷”,不绝于耳,像是有许多人,同时在小声地拌嘴。
    “没人?”
    女生宿舍东楼后面,老谢在配电房附近的小路上看不到人。想想那姑娘可能没听清,跑到配电房去了,他又走进那片没人清理的建筑工地。
    “咦,谁又把盖子掀了?”
    手电光照去,化粪池居然又给打开了,盖子翻在一边。老谢警惕起来,明明自己早就把盖子盖好的?而且,配电房屋檐本来有盏路灯,怎么也烧了?不对头,难道有人还想再拉老子下去一次?他紧张地打手电,四周几个砖垛前后查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人埋伏,这才安心。其实,想把人推下化粪池并不容易,这个口子只有一米来宽不到两米长,大概做基建时砸坏了水泥盖板,临时用铁皮做了一个盖。老谢那晚上毫无戒备,刚跨过去,冷不丁给人从背面拉了一把,不得不后退,从而失足落下。
    可能那姑娘没到,女人出门磨时间。老谢不再担心有人使坏,看地下的盖子想。肯定是变态佬干的!妈的,掀起盖子变态,变态完了也不盖上?实在可恨,这里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人掉下去那可惨了!
    老谢决定做件好事,把手电放到地下。他盖过粪池,知道盖子很沉,双手憋足劲去抓盖子的一端,想要发力掀过来。突然,一股强烈的热流透过双掌一下蹿到头顶,他下意识想放开手,手却像被粘在上边,反把他的上身也拉得俯到盖子上。霎时间,热流越来越强,他的整个身体像马达一样被带动起来,疯狂抖个不停,前摆后摇,口中也机械地“呀呀”乱叫。
5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8:21 | 只看该作者
    i
    “什么声音?”
    苏放推车走在路上,隐约听到一种不像人发出的声音,有点像屠宰场用电击杀猪,猪在临死前发出的那种惨叫。可是,学校里不杀猪呀?他停住脚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声音却听不到了?
    “估计在这里!”
    走在前的李海山记得老谢讲过,“变态佬”在配电房变态,只知道是女生城堡的配电房,从没去过,带苏放在城堡周围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来到配电房附近的小路。闻到一股臭味,又想起老谢掉下粪池,他慢慢走进路边的基建工地。
    苏放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也跟在后面。废弃的基建工地很黑,两人适应了黑暗,看到了配电房小屋,小心翼翼向前走。开口的化粪池旁,有一道手电光,映出一个扒在地下的人形,依稀是老谢。
    “老谢,起来,还没变态够呀?”
    这丑八怪讲的变态佬原来真的是他自己。李海山感到恶心,在离化粪池一米处停住大叫。老谢一声不吭,屁股蠕动了一下,算是回应,气得他大骂:“他妈的,真是个变态狂!”骂完,跳过化粪池想抓老谢的后领。
    “慢着!”
    苏放也跳过化粪池,拦住李海山。他一直在想,听到的杀猪惨叫从哪来?看见有人趴在地上,感觉这地方有古怪。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向老谢的头。
    “啊,啊……”李海山看清老谢的脸,惶恐地大叫两声,惊得旁边树上的乌鸦也飞出来。
    老谢侧脸俯在铁皮盖子上,秃头上不多的头发弯弯曲曲竖起,鱼暴眼更加突出了,叱牙咧嘴的,似乎跟谁开玩笑?只是脸色已黑得变紫,像刚凝固的混凝土做的。
    苏放对这副尊容也暗自发悚,战战兢兢把一只手放到那个埸鼻子前,说了声:“他触电了,这上边可能有电!”手电往盖子上照,一条断掉的电线正好搭在铁盖子上。
    “打火机,他、他的打火机……”李海山惦记着那只打火机。
    苏放刚才听他说过老谢的打火机故事,明白他的意思。捡起一根枯枝,把那条电线从盖子上撩到砖垛上,伸手去摸老谢的口袋,摸出一只打火机:“是不是这个?”
    在手电下看清火机模样,李海山显得很激动:“是、是,就是它……”这个火机,是他近一段时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5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9:17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鬼心人面
  
    a
    刚才在写字楼里参观,我们注意到,你的公司没有供奉佛像或者财神,这跟中国许多民营企业很不一样,我想问的是,你不迷信吗?或者你信仰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等等其他宗教?
    张大年严肃认真地回答:“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我也不迷信什么神灵,准确地说,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不需神灵保佑、眷顾,那么,你总是一帆风顺的吗?
    “不、不、不!”张大年派头十足,点燃一支价值超过千元的雪茄,慢吞吞回答这个问题,“远的不说,单说今年,八月底,我儿子的女朋友自杀,我儿子精神濒临崩溃,命悬一线,也差点自杀;九月,我最得力的一个子公司总经理,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年仅三十八,比我还小一岁;十月,我的两名资深工程师和一名司机,车祸身亡;几乎同时,我的一个基建工地脚手架坍塌,三死十一伤。这是黑色的三个月啊,不,是血色的三个月、是充满死亡的三个月!唉,我唯一得到点安慰的是,跟殡仪馆馆长成了好朋友。”他不忘记幽上一默,才接着说,“悲剧还在漫延,欧美几国通过的歧视性反倾销法,直接、间接导致我全公司头八个月的利润全部赔光,我现在是一艘处于风口浪尖的破船了,你还认为我是一帆风顺的吗?”
    类似这样的一番话,张大年以前曾经在公司高层会议上说过,没有人听得出他要表达的真实意思。今天又说,正在采访他的这个外国记者想必也一样。其实,他的真实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儿子倒霉,我的事业跟着遭殃。这是多次应验后,他得出的结论。上一次,儿子头天跟一个黑人打架受伤,隔日他的一个副总莫名其妙从一个步行梯摔下死了,那个步行梯只有五级。还有一个新聘请的女博士死得更离奇,走在街上,被高空落下的一个花盆准确地砸中脑袋。儿子养伤期间,公司一项应该旱涝保收的投资,净亏损上千万。当然,他这个结论,从未向外透露,包括公司的高层或者妻子马家慧。
    “你是不是跟其他中国父亲一样,特别溺爱自己的儿子?”外国记者大概发现他把儿子的悲剧排第一位,提出这个传统问题。
    “不、不、不!”张大年又一次连声否认,将雪茄搁烟缸上,“我希望能够溺爱我的儿子,可惜他从没给过我机会。或者这么说,我儿子不需要我的溺爱。从小学到大学,他一直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学生,也一直是个跟一般家庭没两样的普通学生。学校爱他、老师爱他、同学也爱他,他在外面拥有足够的爱,用不着我从经济上或其他方面去帮助他,直到去年,学校的人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一般来讲,接受溺爱的孩子,是因为在外边得不到爱,才向父母攫取更多,你说对吗?”
    提起儿子,张大年也是只讲了个表面。十八年前,他骑自行车送儿子上托儿所的第一天,下着大雨,儿子盖在雨衣下,还是被淋湿了裤子。托儿所门外,有个小朋友坐轿车来的,儿子说:“爸,明年你开汽车送我好吗?”他忘记当时怎么回答的了,那年他二十一,像儿子现在这么大,自行车才刚刚买得起,根本没把儿子的话挂心上。但是,第二年的同一天,当他真的开汽车送儿子的时候,想起了儿子这句话是多么的惊人?这一年,他顺风顺水,好运不断,由小本生意,变成了做大买卖的倒爷,买车不是为了送儿子,是为投机生意抢时间。难道这孩子能带来好运?再回想三年前,马家慧怀孕,两人着了魔似的,听不进双方家长的劝说,坚决不流产,宁可被学校开除。为了保住孩子,未满十八的他,带马家慧从县城躲到这个大城市,货真价实的白手起家。不过,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艰难,儿子顺利降生,一家三口也衣食无忧。
5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9:35 | 只看该作者
    “你想过把儿子送到国外接受教育吗?”外国记者抓着儿子不放。
    张大年把熄灭的雪茄重新点燃:“我从不给儿子做计划,除非他主动问我,我才会给他一点建议。自从小学三年级,他不让我开车送他上学后,他给我的建议,比我给他的多得多。现在,他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也去过不少国家,至于他是否去国外念书,我想他自有主张。”
    儿子的主张能带来好运,张大年坚信不移。儿子六岁时,马家慧不愿意在家当主妇,想开一家商店,夫妻俩为商店卖什么东西讨论了几天,儿子说:“卖玩具,我的小朋友都来买!”。这句话,将他由一个投机商转化为实业家,他不但卖玩具,还生产玩具,三年后,媒体给他一绰号:“儿童大王”,他生产的玩具、童装、童车等等儿童用品,卖到几十个国家。如今,归马家慧掌舵的儿童产业,仍在他的王国里占相当的比重。此后,儿子成了他创业的指南针、风向标、护身符,他没有把儿子的天价看成特异功能,遇上难以抉择的棘手事,并不主动向儿子问这问那,除非儿子自己开口。他掌握了一个规律,只要儿子顺顺当当、开开心心,身体健康成长,他的生意必定一帆风顺,甚至逢凶化吉,如果儿子大病小灾或在学校遇上挫折,那么,一连串的亏本生意不可避免将要发生,甚至,他身边的手下要有一两个突遭横祸,非死即伤。
    “你打算培养儿子接你的班吗?或者你准备让他自己创业?”外国记者对儿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张大年大笑:“给我看过相的算命先生都认为,我不是一个短命人,关键是,我的医生对我的健康非常有信心,所以,在我这个年纪,回答第一个问题为时尚早,至于第二个问题呢,应该问我儿子,不过他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我刚才也曾经说过,我向来尊重他的主张,不管他将来怎么打算?”
    在张大年眼里,儿子有点石成金的能力。前几年,投资圈里,刮起一股互联网风潮,阿猫阿狗都想从中捞一把。正好,他手中有一大笔闲散资金,也跃跃欲试,又举棋不定。上高中的儿子开口了:“老大,网站对你来讲太难、太复杂了,如果你真想赌一把,不如到NASDAQ去试试中国概念股。”当时,在NASDAQ上市的几支中国概念股,跌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非但公司所有高层反对,连马家慧也不赞成,他毅然决然带儿子飞往纽约。一年半之间,这笔投资翻了将近二十番。虽然没人知道是儿子的主意,但他还是把一半的利润存到儿子名下,儿子开始不接受,他对儿子说:“你十八岁了,如果这笔投资失败,同样要你负担一半的损失。”那以后,儿子拥有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钱。真要创业,儿子会干什么呢?估计不会往财富方面发展,他自己也搞不懂儿子的目标。
    “听说你夫人是个女强人,她是你创业的搭档吗,平时,你们怎么处理公事和私事之间的关系?”外国记者转移了目标。
    “实在抱歉,我要接一个重要电话!”张大年身上手机响,起身离开采访所在的会议厅,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才接听。
    “老大,这么久才接电话,正在干坏事,还是不欢迎我回家?”儿子愉悦的声音重现了。
    张大年大笑出声:“什么话呀?有个外国记者采访,耽搁了一下,我以为你们坐明早的飞机呢?”
    儿子也笑:“老妈对你不放心呗,你可得悠着点儿,别做坏事啊!”
    张大年又笑:“我不怕你老妈,我怕你了!”他说的是心里话。
    “不会吧?”儿子似乎很开心,“也难讲,你不是有句名言吗?能让父亲害怕的儿子才是好儿子,哈哈……老妈也说怕我了,已经同意让我自己开车,这样你心里平衡一点了吧?”
    儿子挂了电话,张大年发呆地回想他是否说过那句“名言”?秘书提醒记者等半小时了,他才记起采访没有结束。
5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09:51 | 只看该作者
  b
    驾驶一辆款式很酷、颜色很炫的敞篷车,身边坐个长发飘飘的绝色女生,在摇滚乐的节奏中,奔驰在校园的林阴道上兜风。这样的愿望,不是每一个男生都有过,但是,如果有机会成为现实,恐怕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拒绝。
    李海山从没有过这样的愿望,他是个很现实的人,对他而言,这不是愿望,是痴心妄想。来到这所大学入学的第一天,张子昂走在校园里,说出了这个愿望,被他笑话是做白日梦、做春秋大梦。当时,不了解张子昂有能力把这个愿望变为现实,再酷、再炫的敞篷车对他不是什么难题,只缺一个长发飘飘的绝色女生。现在,李海山明白了,为什么张子昂第二个学期邀请他去学驾驶?大概那个时候,心目中有了长发飘飘的绝色女生,也就是林丹丹,一切是在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做准备。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张子昂后来开的是一辆非敞篷的宝马X,说明他最终还是没有实现愿望。
    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李海山以为的痴心妄想,偏偏在他身上实现了。
    “李海山、李海山!”
    阳光明媚,南国的初冬,温暖如春。驾驶红色的四座软顶敞篷车,在校园里转了两圈,李海山正为身边少一个美女兴趣索然,第三次经过女生城堡,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美女来了!”李海山看清叫他的是秦湘,急促刹车,把车倒了回去,停在秦湘身侧。
    “你有驾驶证吗?”秦湘像个女交警一样问话。
    李海山潇洒地拉下墨镜:“想跟我学车呀,没问题,美女免费,上车吧!”虽说秦湘人长得不赖,但为人太过严肃,穿着又保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李海山心目中从没把她当美女看待,不过,此时只要她坐到身边来,她就是绝色女生。
    “我要看驾驶证!”秦湘冷冰冰伸出一只手。
    李海山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女班长大摇其头,关掉摇滚乐:“你、你什么时候当女交警了?唉,看吧、看吧……没有违章、没有超速、没有喝酒、没有吸毒……”从座位坐上车门,拿出驾驶证给她看。
    “不知道是真是假?”秦湘看过驾驶证看他。
    “哎哟喂,我说警察小姐!”李海山哭丧脸乱叫,“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敢拿假证驾车兜风?吃豹子胆还是想被开除呀?我神经病呀我!”
    秦湘见他着急反而嫣然一笑:“好吧,本警官信你一回,不过,送我到市区去一趟。”说完上了助手座。
    “早说呀!”李海山知道她看驾驶证的目的了,落座开动车,“这么早去会男朋友呀?”
    秦湘答非所问:“你借谁的车,张子的?”眼睛四处打量车上,手按了几下音响按钮,摇滚乐响起,吓了她一跳。
    “我的洋人学生的!”李海山得意洋洋。昨晚,他的外国学生凯尔泡夜店,喝得烂醉如泥,被他驾这辆车送回家,顺便把车开回学校,今天特意起个大早在校园里驾车拉风。
5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0:07 | 只看该作者
  秦湘可能受摇滚乐感染,笑容满面看向两旁掠过的花草树木:“坐这种车真过瘾,比坐宋妮娜的车还要刺激!”
    “哈哈,你也high了!喂,宋妮娜从哪搞来的新车,三四十万呢,她男朋友的?”
    “我也不知道,看情形更像她的。”
    “走了个张子,又冒出一个女张子,我们班有钱人真多呀!”
    “你嫉妒呀,怪你父母去!”
    “我才不怪我父母,我对他们的产品非常满意,咱不是有钱人,照样驾敞篷车带美女拉风,哈哈……”
    “真是个阿Q,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好开心的?”
    “哈哈,能high一时算一时,喂,干吗不叫宋妮娜送你去会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呀,我要赶去做家教,自行车坏了,宋妮娜这个懒鬼没起床呢!”
    “自行车坏了,送到苏老师的修理铺去呀?”
    “苏老师的修理铺?你说他家呀,怎么好意思……喂,你把车开哪去了,半天出不了大门?”秦湘发现车在校园里兜圈子。
    李海山是故意的,嬉笑:“快了、快了,前面篮球场拐个弯,马上到大门。”
    这辆耀眼的敞篷车已经第三次经过篮球场了,每经过一次,正在打球的中文系的杨卫都要向车子竖起一个中指。这一次也不放过,为了效果更好,车子远远出现,特意跑到路边等候,当车子驶近,凝聚全身力量在中指上,解恨地做出这个猥亵下流的动作。他那高大健美的身躯,有如古罗马雕塑一般立在路边,具体形象地诠释出这个动作的含义。只是看到学校的大红人秦湘坐在车上,自己先目瞪口呆,完了落荒而逃。
    “这人怎么这么恶心,还想竞选学生会主席呢?”秦湘又恼又羞。
    李海山大笑:“我敢打赌,今天晚上,你的邮箱里,肯定会出现一封洋洋万言的致歉书,除了对他刚才的作为痛心疾首,说不定还会趁机倾诉他对你的仰慕之情,我早看出来,这小子暗恋你至少一年了。”
    秦湘嗔道:“胡说八道,这人是打林丹丹的主意。”
    “你不懂了吧?你跟林黛玉是死党,他玩旁敲侧击呢,醉翁之意只在你。”
    “你们男生,花花肠子真多,我才不想懂呢!哇,总算到大门了!”
    大门在望,李海山看秦湘在身边长发飘飘、笑语嫣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车子徐徐通过大门,他想到了张子昂。如果看见自己实现了他的愿望,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许会大骂盗版他的愿望吧?唉,别让他看见的好,否则,他又想起林丹丹。
5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0:28 | 只看该作者
  c
    换任何一个时间,李海山通过学校大门,都不会忽略大门对面马路的一辆灰色宝马X,尤其是,这样的车,在学校附近并不多见,等于摆在哪儿给人参观的。然而,李海山却视而不见。驾敞篷车、身边坐绝色女生,他认为自己不是参观者,而是参观的对象。此时此刻,他已经目空一切,享受当参观对象的快感。他怎么也想不到,宝观X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看见。这辆车,全学校两万多人中,只有他一个认识,本来还有一个,三个月前,香消玉殒了。
    坐在宝马X上的张子昂百感交集。他等待了一个小时,最终李海山出现了,以盗版自己愿望的方式出现,真是莫大的讽刺!这个愿望曾经离自己近在咫尺,离他遥不可及,时过境迁,自己失之交臂,再想去实现,机会越来越渺茫。摆在眼前最大的困难是,自己连进这所大学的勇气都没有。
    张子昂既不嫉妒、也不羡慕李海山,更不想骂他盗版。这位厮混了五年多的朋友和搭档,仅仅表面上实现自己的愿望。不用猜,车肯定是借的,而秦湘更不可能看上他,秦湘的意中人是苏老师,无疑是搭顺风车,甚至是命令他当司机。这个愿望应该是,开自己的车,身边是个耳鬓厮磨的绝色女生。
    “咳、咳、咳……”一个熟悉的咳嗽声响起。张子昂扭头看,苏放推自行车出大门,正在咳嗽着横过马路。要不要跟苏老师打个招呼?犹豫半天,不但没下车,身子还缩到座位下边,害怕苏放从车边经过发现。咳嗽声渐渐小声,他慢慢直身坐好。默默望着苏放佝偻身子,边咳嗽边骑自行车远去。心想,苏老师也生病了,他的脸真白呀,从没见到他的脸这么白过?这个被别人称为全校最健康的男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病得不轻,应该跟他问声好的呀?
    吃喝玩乐的效果,的确比心理医生和高僧的说教好得多,张子昂认为自己可以走出林丹丹的阴影了,父母也已放心地让他独来独往。不过,自由了几天,他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当然不是张福之类的,他要的是同伴。想来想去,李海山还是最佳人选。不敢进大门,只好在外边等待,今天星期六,这小子在宿舍是呆不住的。可是,等到了李海山,却让他从眼前经过?紧接着,又不敢下车跟生病的苏放打招呼?突然间,张子昂意识到,刚才不是被李海山出现的方式镇住了,而是自己内心深处仍然抵触这所学校的人,与自己的美好愿望没什么关联。
    走吧,压根不该来,或者今后永远也不能再来了?张子昂想明白了,心灰意冷发动车。学校大门抛在几十米开外,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这时,一辆宝蓝色轿车蛮横无理地从他右侧超过,他下意识往左打一手方向,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车,又赶紧打方向往右。
    没错,是她!张子昂手忙脚乱稳定住车,看清了宝蓝色轿车的车牌,也看清了一晃而过的驾车人。在海南期间,他心里一直记挂这辆车上的校花,没想到校花会把这辆价值可观的车开到学校来。敢在老师同学面前耍阔,莫非她不是牛粪上的鲜花?
    这一次看你往哪儿跑?张子昂好奇心骤起,紧紧跟随。校花是个十足的飞车党,在市区开车的速度,比他平时快一倍不止,好在四驱动的宝马X马力极其强大,虽然经常落下一段距离,但很快又追了上去,这样也好,跟踪了十几分钟,看上去校花没有察觉。
    终于到你的老巢了!
    前头的校花把车开进一个新落成的住宅区,张子昂也跟了进去,却不见了宝蓝色轿车的影子,只好在住宅区内兜圈子,沿途看遍停在路边的车辆,还是没找到。跑哪去了呢?他仍不死心,寻找另外的出口。住宅区规模相当大,档次还不低,发现一些住户设有封闭的私人车库,他知道麻烦了。正打算放弃回家,宝蓝色轿车横着从前面的一排楼房穿过,他马上换挡加速,冲到路尽头,向左一个急速九十度拐弯。堪堪拐正车身,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眼前,面对面朝他奔来,司机面目狰狞。打方向已来不及了,他本能地踩刹车,然后,闭上眼睛大喊。自己喊声被两辆车碰撞震响淹没,与此同时,强烈的惯性将他从座位上抛出,紧接着,又像被一只巨大的拳头重重击中胸腹,把他重新打跌。他脑袋一歪,跌进了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变为无声。
5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1:3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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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六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是个可怕的日子,也许还是个有意义的日子,谁知道呢?
    我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描绘我的心情,但是,有一种心情让我感到羞耻,因为我居然很兴奋。而此时,那个人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动弹不得。晚上班会,听苏老师讲,他断了两根肋骨,我差点当众哭了。我想,我喜欢他了。对李海山我很抱歉,虽然他给我写的信,是我看过的最能打动人的文字,我爱看他的信、也爱听他说话,但是我对他本人没感觉,不像那个人。上学期,跟那个人只说了一次话,仿佛上辈子认识一样。我很害怕,我一直躲着他,尽管我知道我躲不过他的。
    今天,那个黑人用法语下流话骂我,我没听懂,李海山听懂了,他和那个人都兼修法语。后来,他们用法语吵什么我不知道,是李海山先动手的,想必黑人说了一些让他忍无可忍的话吧?平时,李海山只是嘴巴刻薄一点,粗口话我也没听他说过,挺有书卷气的一个人。想不到他也敢打架?可是,那个黑人恐怕有两米高,他那么矮、那么瘦、手无缚鸡之力,哪儿是对手呀?看他被打惨了,我只知道哭。最可恨的是,围观的男生没有一个人去劝阻或帮他。这时候,那个人来了,他一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轻轻把我拉开,然后,像老虎一样扑了上去,他居然把那黑人打倒了,两个人滚到餐桌下扭打。最后,不知怎么回事,那黑人惨叫一声,趴在地下哭了。他颤颤巍巍从餐桌下爬起,我想去扶他,又不敢,他向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嘴角还挂着鲜血。和李海山两人,一个攀一个的肩走了。
    后来,听说他们没走出多远又跌倒,再也起不来,急救车把他们送去医院。苏老师不说,我还不知道他们受了重伤。
    实在写不下去,眼泪老是流……
  我为他们祈祷,祝他们早日康复!
  
    看完林丹丹这篇日记,苏放脑子里浮现的主角是挨打的李海山,而不是胜利者张子昂。这次打斗事件,给他的压力非常大,一年级学生在校园斗殴已经够恶劣的了,斗殴对象还是个惹不起的黑人留学生?他的班长面临被开除的危险。后续几天,他天天耗在院办和学生处,使出浑身解数,为张子昂开脱。那时,李海山给他的印象是个混混儿,加上又是肇事者,他多少有点偏心,甚至认为,如果非要开除一个,李海山罪有应得。因此,帮李海山说的好话不多。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人仅仅受到了警告处分,黑人留学生公开道歉,退学回国。起到关键作用的人,恰恰是他瞧不上眼的李海山。
    在受伤治疗期间,李海山写了三封信:致校长、致全校同学、致一个不知名的留学生。这三封信,张贴在学校网站的各个论坛上,引起了广泛的争议。几天内,漫延到整个互联网中文论坛。而且,愈演愈烈,连主流媒体也跟了进来,转载了这三封信,学者、专家、教授纷纷跳出来发表看法。一时间,成了网上网下的热门话题。三封信的内容,认错悔改绝口不提,反而把自己打扮成了受害者,义正词严、掷地有声,无非突出三个焦点。起因:留学生调戏女生不成又辱骂女生;导火索:好言相劝,留学生非但不道歉反而变本加厉,说出侮辱国格人格的话;冲突过程:胜负无关紧要,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只有一人挺身而出。这三个焦点,生生把人们的视线,吸引到事件背后所隐藏的问题。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校方开除这两个学生是不可能的了,惩罚的大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6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1:50 | 只看该作者
  事件过后,苏放眼中的李海山,换了一个样。那个吊儿郎当的混混儿学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颇具古风的穷酸秀才。当然,他也欣赏张子昂挺身而出,不管他为了哥们义气,还是英雄救美,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来讲,那一份舍我其谁的勇气非常可贵。但是,从整个事件的高度看来,李海山显得更加成熟和优秀,以三封信移花接木,巧妙脱身,苏放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更不要说他三封信里,缜密的思维和富于煽情的文字,中文系的老师得知出自外语学院学生之手,个个大跌眼镜。
    “咳、咳、咳……”
    苏放已经咳嗽几天了,这一次重感冒来得不轻,他很少生病,生病也从不吃药,加上几天来睡眠严重不足,病情自然加重。今天,早上去上了一节兼职课,头昏脑涨事小,鼻子堵得厉害,发音学生听不懂,每个英语单词都要重复两遍以上。他不得不把下午的兼职课换成明天的,打算在家休息半天。
    《GO WEST》音乐响起。苏放抓起手机接听,却是个短信。刘晓岚发来的,八个字:“禁止偷看女生日记!”他看过后,扔掉手机。
    查出张子昂的邮件地址,全班学生首当其冲,个个成了嫌疑对象。虽说苏放熟悉这一群人,但他承诺过绝不打听学生的隐私,所以,对这一群“嫌疑犯”算不上是了解。几天过去了,他夜不思寐,依然理不出个头绪来,
    林丹丹人长得清丽可人,苏放第一次看见,惊为天人。这个姑娘性格斯文、温柔,不喜抛头露面,选上班干也拒绝出任。每天,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四点一线的生活。县城的家里不贫不富,维持她上学不成问题,不像其他同学外出打工,包括双休日,也少有离开学校。秦湘曾说过,上二年级了,她一个人到市区里还经常迷路。越是如此,她越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为她疯狂的男生,不少于宋妮娜。但是,这些追求者躲藏在暗中,迎合她的个性,不敢明目张胆进攻,通过写信、发电邮、手机留言示爱,很难知道谁是谁?从刚才的日记看,李海山是其中之一,嫌疑指数相当高。首先林丹丹否决了他,再就是他喜欢恶作剧,另外,他跟张子昂的关系也不能忽视。两个好朋友同时爱上林丹丹,谁被否决了,不想好友反目,可能就会选择做出伤害林丹丹的事来。
    女生同样有伤害林丹丹的动机,因为林丹丹的男友是张子昂,亿万富翁之子,何等炙手可热?自从张子昂的身份公开以后,觊觎他女朋友位置的人,恐怕数不胜数。撇开张子昂巨富的家庭背景不提,张子昂本人也是个极具魅力的男生。能文能武、相貌英俊,幽默风趣,凡是女生希望看到的优点,在他身上通通能找到,如此出类拔萃的男生是不多见的。迷恋他的女生,可以全校范围找。他的班长搭档秦湘、校花宋妮娜,看上去比林丹丹更像是他的女朋友。这两个人,跟林丹丹关系密切、情同姐妹,最有可能知道林丹丹的秘密,而林丹丹最大的秘密,莫过是她的男朋友。照此推测,伤害她的人,一定知道了她的秘密。女人之间,因为嫉妒,产生仇恨,做出横刀夺爱的事,例子不胜枚举。
    理论上推测没有用,苏放思来想去,企图从林丹丹电脑里的日记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是,这个谨慎的女孩子,把最近几个月的日记全都加了密,唯独能看到的一些,是张子昂未送她电脑以前的。从修改日期判断,是暑假才转移进来,估计没来得及加密,否则,什么也看不到。他自然又想找刘晓岚破解,却一而再,再而三碰一鼻子灰,每打一次电话,得到的回应都是八个字的短信:“禁止偷看女生日记!”。这让他大为苦恼,搞不清刘晓岚为什么疏远自己。难道真像张大年说的,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6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2:06 | 只看该作者
  “警方排除他杀了吗?嗯,意外事故,咳、咳、咳……好吧,我明天会去参加追悼会的,啊,我没事、没事,一点小感冒,再见,主任。”
    校办来电,通知参加老谢的追悼会。老谢触电身亡已经十几天了,家属向校方索取赔偿。但老谢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死在他不该去的地方,校方感觉事出蹊跷,请来警方做现场侦查,又做尸体解剖。这么一耗,追悼会一拖再拖。苏放和李海山作为目击证人,如实讲述了当晚的耳闻目睹,至于为什么电线掉盖子上,老谢去抓盖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老谢生性有点古怪,但在师生中口碑不错。两人不忍再提打火机的故事,以免老谢死后落个“变态佬”的臭名。这是李海山的建议,苏放认为很得体。李海山解释说,当时那么害怕还有其他因素,看到老谢死,以为是个阴谋,打火机招来老谢的杀身之祸。意思是,有人想夺回打火机,顺便杀人灭口。从老谢身上找到打火机,阴谋论不攻自破。苏放笑他侦探小说看得太多,惟一合理的解释是,老谢编造打火机故事,本身的确不正常。
    “不能再看了,这么下去,我也不正常!”苏放关了电脑。阅读林丹丹一年前的日记,他感到嫌疑最大的,居然是李海山、秦湘、宋妮娜,刚看完一篇,又多了个潘雄。这四人都是优秀生,也是他最信赖、最依仗的班干。他怀疑自己因为生病,引起了神经过敏。
    已是午后两点半了,肚子咕噜乱叫。苏放想起身伸了个懒腰,站直都非常困难,手脚像不听使唤一样。大概连饿带病闹的吧?这两天胃口不好,米饭吃不下,对别的东西也没食欲,早上只喝了一碗白粥。人是铁,饭是钢,此话不假。从客厅沙发到厨房门,不过七到八米的距离,他感觉走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站在门边,双手使不上力,竟然提不到够得着门把手的地方?还好,门只是虚掩,他抬起照样吃力的腿,用膝盖去顶门,只顶开了约莫一公分大小的缝隙,这时,一股强烈的臭鸡蛋味突破他堵塞的鼻子,刺激他的嗅觉。
    不好,煤气泄露!苏放意识到这一点,人已站不住,像木头一样摔倒在地板上。令他更为惊恐的是,从地下透过门缝往上看,有一只不锈钢勺子,一头搁在门板顶部,一头搭在墙上,还在轻微晃动,随时可能落下。厨房里充满煤气,又是瓷砖地板,这个不锈钢勺子如果掉地,哪怕产生一丁点肉眼看不见的细微火花,都等于是点燃一颗巨大的炸弹。不锈钢勺子晃动了一会,停住了。万幸的是,刚才无力推开门,否则,必死无疑。
    有人想害死我?死了也是意外事故,跟老谢一样。明天不是去参加追悼会,是去殡仪馆焚尸炉报到。我的学生害死我的,李海山、秦湘、宋妮娜、潘雄……想不到自己热衷于户外运动,到头来,却眼眼睁躺在厨房门外等死……
    苏放的思维越来越混乱、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
6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3: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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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海山好人做彻底,不但送秦湘赶去做家教,还如约接秦湘回学校,这才开车送还给他的醉鬼洋人学生。秦湘不知道他有满足虚荣心的动机在里头,以为这小子跟中文系的杨卫一样,玩一手旁敲侧击,表面讨好林丹丹,实际目标在自己,林丹丹不在了,只好原形毕露。回到学校,秦湘暗自告诫,以后尽量少跟李海山单独相处,以免大家难堪。
    张子昂判断很准确,秦湘确实暗恋苏放。她的追求者没有林丹丹、宋妮娜那么多,基本上是一些各系的年轻老师或学生干部,中文系的杨卫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个,给她写的信,加起来长篇小说也要不完。上大二以后,她不再看任何一个追求者的信,她认为自己的心,已经被苏放俘虏了。然而,大二一年过去,她还是找不到勇气向苏放表达,哪怕一点点暗示也不敢。转眼来到大三,依旧没有进展。这一次自行车坏了,她知道是个机会,以前,苏放会主动帮班里人修车,而且,十几天前,苏放就知道她的车坏了,特意到过宿舍接她去见父亲,谁知过去这么久了,忘记得一干二净,见面也不再提起。
    可能忙于帮父亲找工作吧,忘记了这件小事?秦湘帮苏放找理由。上次她父亲准备到学校吵闹,让苏放几分钟给说服了,钱也不敢要,乖乖坐车回县城,去接受苏放给他找到的工作。这件事后,她更加为苏放所倾倒,可惜,心中千言万语说不出去。今天,李海山的话提醒了她,对呀,干吗不上他的“修理铺”去?中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觉不着,磨蹭到两点多钟,鼓起勇气从“南六”跑下,推上坏了十几天的自行车,往苏放家去。
    “秦湘,你去哪?”
    经过男生宿舍路口,遇上了潘雄。
    听说她去找苏放修车,潘雄说:“我跟你去吧,苏老师这两天好像病得不轻,去他那里拿工具,我帮你修。”主动帮她推车。
    秦湘心里叫苦,真想说不去了,那样的话,更加让潘雄猜疑。她知道潘雄是在保护他的恩师。女生单独去男班主任家,曾经出过事。据说是个对班主任极度不满的女生,单独进了班主任家,关上门,马上脱掉衣服、抓伤自己,然后,向学校状告班主任非礼。那位倒霉的班主任,最后被开除。
    苏放家住在学校的第一栋教授楼,如今算最老的了。虽然只有六层,但为了方便年事已高的教授,特意安装了电梯。老教授们大多已经作古,住这栋楼的基本是他们的后代。这是一栋塔楼,每层有四家人。两人推车出了电梯,秦湘闻到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经过走廊来到苏放家门前按门铃,这股味道更浓了。
    门铃响了良久,门没开。
    “什么气味?”
    潘雄也闻到了,趴下身子,鼻子在门脚缝猛吸,脸色大变:“是煤气!从里面出来的,你来前给苏老师打过电话吗?”
    秦湘也紧张起来:“没有,我打手机,你打固定。”摸出手机。
    潘雄拨过号,把耳朵贴门上。秦湘也学他的样,突然大叫:“我、我听见,是GO WEST!是他的手机响,他在里面!”想到苏放有可能已经煤气中毒,急得眼泪哗哗流下,双手拼命捶打坚固的防盗铁门。
    潘雄却异常冷静,关上手机想了想,拔腿跑向步行梯。
6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3:22 | 只看该作者
  “你上哪去?”秦湘慌乱得已没了主张,哭喊着也跟他跑,“救人啊,救命啊!”喊声在走廊里回响,却没有一扇门打开。
    潘雄从步行梯只下到楼层拐角,拉开外窗,爬上窗台。
    秦湘跟后跑来,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你、你过不去的,不要跳啊!”她看清了外面的情形。窗台离苏放家圆形的书房阳台有一米多远,窗台又比阳台矮了一米多,更要命的是,阳台全封闭,跳过去的话,只有玻璃窗外不到十公分的阳台边沿可抓。倘若抓不住,等于跳楼自杀。
    潘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半蹲在窗台边,双手十根指头像弹钢琴一样,不停地活动,眼睛死死盯着右手边的阳台,似乎在估算该用什么力度和动作才合适。
    秦湘不敢再出声,几个手指塞进牙齿之间,屏气凝神。
    潘雄屁股猛然下坐,双脚一蹬,腾空而起。高度够了,力度猛了点,身体撞上阳台,右手划过玻璃窗,却没勾上阳台边角,但化解了不少下坠的力道,左手受力没那么大了,终于攀住。
    “啊!”秦湘在潘雄跳出的一刹那蒙上了眼睛,从指缝间再看时,只见潘雄像钟摆一样,一只左手攀阳台,整个身体在空中摆动。吓得她尖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潘雄只让身子随惯性摆动了几秒钟,右手随即也攀上阳台,左脚尖踩到阳台底部突出了一两公分的楼板,再抬起右脚,腾出右手脱掉解放鞋,手掌伸进去,一拳打烂玻璃,拉开窗子。这些步骤,他蹲在窗台上已经想好了,到他翻身爬进苏放家,前后不到一分钟。
    秦湘看潘雄进了苏放家阳台,又哭哭啼啼往回跑。是凶是吉很难说,也许他早已经……想到这儿,她不敢再跑,扶着墙在走廊里慢慢前移。苏放家门开了,潘雄一手捂鼻子一手拖着一个人出来,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边瘫软到地上。
    “秦湘,快、快……快来帮我!”潘雄把苏放拖出门,把门关上,自己几乎脱力,边喘息边叫唤。
    秦湘又看到希望,奔了过去,想抬起苏放的上身,实在太沉了,她使出吃奶的气力也只拖走一步。
    “人工……人工呼吸!”潘雄说完大声咳嗽。
    秦湘这才想起苏放在郊游时多次示范过的急救方法,把他平摆在地上,解开他的上衣,捏开他的嘴巴,自己的嘴巴凑了上去。
    “咳、咳、咳……”苏放有反应了,咳了几声,才看清秦湘的脸。失去意识之前,他给自己找到一线生机,憋气不呼吸。他能在水下憋气四五分钟,希望有奇迹发生,最好是邻居闻到煤气味,在他憋气到极限之前把他救出。然而,他很快想到今天星期六,同楼层的人都不在家,整栋楼在家的人也不多。更何况,即使有人发现他家煤气泄漏,自己开不了门,别人进不来。奇迹不可能发生,手机响、电话响,也没办法接,他彻底绝望了。正想不再憋气,听到潘雄在门外说话,他又咬牙坚持。这个学生,是自己调教出来的攀岩好手,如果说今天还有人能救命,非此人不可。他一直坚持到书房玻璃窗被打碎的声音响起。所以,秦湘只做了几次人工呼吸,他马上醒来。
    “苏老师,你醒了!”潘雄笑得很开心。秦湘却哭得话也说不出,苏放想对她笑一笑,半天也扭不过脑袋。
    门外的煤气味仍在,潘雄起身:“我、我去关煤气!”推开大门,捂住鼻子进去。这时,步行梯里打开的外窗吹进一股劲风,顺走廊而来,撩起秦湘的长发。
    “出来!”
    清新的空气从脸上拂拭而过,苏放浑身感觉无比舒爽。强风把门外的煤气一股脑儿灌进门里。他突然想起厨房门上的不锈钢勺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跳起,大叫冲进门里,一把揪住潘雄的后领,把他拉倒在门边,自己回身扑到惊呆的秦湘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栋大楼也摇摇晃晃。
    三人倒地的同时,厨房爆炸了。厨房门被炸成两半,一半飞出大门,一半砸向那面挂满自行车的墙。无数的瓦砾和燃烧的木屑,如万箭齐飞,向客厅四处发射。各种电器、家具分别被击毁,屋顶的吊灯也掉落了,砸中林丹丹那部放在茶几上的手提电脑。吡吡吧吧的爆裂声不绝于耳,浓浓的烟雾弥漫整个屋子,霎时之间,又是火光遍地。
6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3: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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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来了?”
    “早醒了,一直听你说话。”
    “哇,你想干什么?我帮你收拾残局,你可好,舒舒服服躺床上听热闹?”
    “处理这样的事,你比我强百倍,请继续,真的,拜托了!”
    “唉,好吧,看在……看在另一个人的面上,帮你一次!”
    张子昂醒来时,躺在一张病床上,是住宅区的诊所。他通过窗外的景物判断,听了病房门外的交谈,证实了这一点,自己还在出车祸的那个住宅区。令他惊奇的是,门外交谈的人之中,有一个是他跟踪至此的校花。原来,在禁止左转的路上左转了,难怪那辆黑轿车像故意撞上来一样。校花在帮他说话,和黑色轿车的车主争论,他听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谈到赔偿问题时,校花进门打了个招呼,又让他拜托出去了。
    “拜托!大哥哥,你看清楚,我像个盲人吗?你那辆车,没十年也有八年了,好意思开这个价?嗯,我懂了,十八,十八,十八姑娘一枝花,挺值钱的,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校花又嗲又腻的声音真好听,不过,那个索赔的车主一定不这么认为。
    “大哥哥,你一边手有几根手指呀,怎么减来减去都是五根?”
    张子昂根本不在意是否被宰一刀,哪怕车主一边手有十根手指。他只想听校花的声音,车主说什么,他一句没入耳朵。
    “咱们省省事吧?大哥哥,明天到二手车市场去,你说你看中哪一辆,直接开回家,好不好嘛?”
    张子昂有点羡慕这个车主,得到校花左一句大哥哥,右一声大哥哥,叫这么亲热,换别人,早该举手投降了。
    “对啦,这样才像个好哥哥,把拇指和食指捏起来,保留三根手指足够了,意思是OK,这个手势多好看?”
    校花说看在另一个人的面子上,另一个人指的是林丹丹,她们曾经是好姐妹。自不然让张子昂拿这姐妹俩比较。林丹丹的声音和说话方式,他以为,不会再有任何女人能够代替了,现在他开始怀疑结论下得太早。不是说校花已经取代,比较两人,他产生了一种从古代走到现代的跨时空感,这种感觉妙不可言。以前,只有跟林丹丹在一起的时候才享受得到。更为奇妙的是,校花进门和他打招呼这一瞬间,居然让他产生了性冲动,闭眼睛便想起校花鼓鼓的胸脯、充满诱惑的嘴唇,娇滴滴的嗓音成了挑逗。这跟林丹丹在一起时大不相同,跟林丹丹在一起,他从未有过亵渎之心。
    “该干吗干吗去吧,怕我们跑了么?提醒你一下,那辆宝马X,价值将近百万。”
    张子昂对钱早已麻木不仁,他的钱来得不费吹灰之力,只记得去纽约途中,吃不惯航空食品,拉了几次肚子,到了纽约,陪父亲在Waldorf- Astoria酒店住了几天,看过两场NBA比赛,又飞回来了。一年半后,他拥有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至今,怎么花钱甚至成了他的苦恼。即便父亲教授了吃喝玩乐之道,花出去的钱,不过九牛一毛。
6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3:54 | 只看该作者
  “给我老实坦白,你在跟踪我,对不对?”校花进门了。
    张子昂展颜一笑:“说那么难听,我在保护你。”
    “保护我?”校花白眼望他,“哼,现在谁躺下了?没有我,人家把你扔路边也不定?”
    张子昂突然严肃地和她对望:“喂,我说宋妮娜,你故意跟我捉迷藏,引我落入陷阱,差点害死我,还想要我感谢你么?”
    宋妮娜娇笑起来:“嘻嘻,不愧是班长!不过呢,现在才发现中了圈套,为时已晚。”
    “你怎么发现我跟踪你?”张子昂这一点没想明白。
    宋妮娜眼含狡黠,纤手叉腰:“我没发现你跟踪我呀,我只发现有辆宝马X,从学校出来,一直到这个地方,老是出现在我的后望镜里,我估计给一个流氓盯上了,嘻嘻,挺多是个有钱的流氓,谁知道是你呀?”
    张子昂苦笑,无话可说,自己的车太醒目了,当时只想追上她,没考虑到这一点。
    “说真的,你没事吧?”宋妮娜见他不语,担忧地望他,“发现你昏迷在车里,我也吓坏了,赶紧叫人把你送过来。”
    张子昂看出她的担心不像假装,有点感动:“我没事,听以前给我看病的医生说,我可能有昏厥症,其他没什么,哦,我的车还能开吗?”
    宋妮娜把车钥匙扔给他,又兴奋起来:“我没试过。哇,你的车真厉害,给人家撞到了,反而把人家的车掀翻,那车主也幸运,一点事没有,就是车坏得厉害。”
    “我的车,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张子昂对自己的车心里有数。
    宋妮娜笑:“你摆在那儿给人家撞,还想好到哪儿去?你以为你是坦克呀?不过,那种车挺贵的,你心疼的话,我可以理解!”看了一眼神情有点恍惚的张子昂,收起笑脸。
    张子昂不是心疼,他想到别的事了。这辆车是林丹丹看中的,当时,两人去看车展,不必说,他的目标是敞篷车,林丹丹则不同,一眼相中这辆样子高贵斯文却马力十足的宝马X,说了一句让他决定买下这辆车的话:“这辆车最像你。”言外之意,是对他文中有武的赞赏。第二天,他把这辆车开到林丹丹面前说:“车主是你的名字。”林丹丹吓得差点逃跑,他很坦然,把自己有钱的事毫无保留说出来,并提议由她支配。林丹丹听过解释看上去很开心,但是什么也没有接受,既不要车也不要钱。过后,两人都有意回避这件事,不再提起。一个双休日,他和李海山到乡下飙车,体验越野性能,回来时车子沾了一身泥,林丹丹很心疼:“哇,把我的车弄这么脏!”为此,高兴得他一夜睡不着。如今,伊人已去,车也毁坏了。
    “既然你这么为难,干吗不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宋妮娜注意到他表情凝重,以为他为赔偿和撞坏车犯愁。
    张子昂猛然一惊,紧张得从病床跳下:“啊,你给我家人打电话了?”只穿袜子站地上。
    “打了我还问你呀,我又没他们的号码?”宋妮娜很奇怪他这么害怕。
    张子昂松了口气,坐回床沿:“没打就好,他们知道那可糟糕了!”
    宋妮娜随口道:“撞你的车没保险,你的车又要修,你有这么多钱吗?”
    张子昂轻松地看她笑:“真佩服你,明知道我没钱,还敢帮我去谈判。”
    “我怕什么?”宋妮娜也笑,“那辆撞坏的宝马,照样值钱!”
    “哈哈,走吧,咱们拿钱去,没钱找银行要!这是李海山说的。”张子昂穿了鞋子打开门,站在门边,让宋妮娜先走。
    宋妮娜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像模特一样趾高气扬走出去。
66#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4:09 | 只看该作者
  第七章 完美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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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逢重大事务,到乡下召开高层会议,是张大年的习惯做法。前几年,为了方便,干脆在乡下投资,青山碧水间,建起了一家乡间度假山庄,收益相当不错,居然一举两得。离开城里,保密是一方面,更主要是躲避某些人,不是躲避竞争对手刺探,是躲避这些高层后面的分析师、预算师、会计师、工程师甚至律师,等等、等等所谓的专业人士。并非他张大年不尊重专业人士,正因为尊重,他才惹不起就躲。他有他的见解,召开高层会议是要做出决策,临时抱佛脚只会误事。一些高层,往往在会议期间,由于某个专业人士递进一张字条或几个数据,马上改变初衷,导致会议纷争不断,各人相互扯皮拖沓,耗上几天几夜也难以统一,直接影响到他拍板决策。所以,会议到乡下召开,等于变相隔离这些高层。
    接受外国记者采访时,张大年没有说谎,今年下半年,他的公司确实亏损严重。毕竟,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丝毫慌乱,相信自己打造的团队是优秀的,完全有能力在短时间内,一举扭转颓势。经过昨天早上九点到今天凌晨三点的马拉松式会议,大家终于达成共识,会议的决策也出来了。今天,各人睡了个懒觉,吃午饭才碰头,商讨一些具体细节,顺便把决策传达给各个部门。
    为了轻松一些,张大年让手下把餐桌摆到露天草坪上,他第一个就座。沐浴着冬日的阳光,悠闲自在地一边喝红酒一边享受雪茄。喝完一杯红酒,其他高层都到齐了,大家也很轻松,边吃边接打电话或用手提电脑发看邮件,时不时还聊上几句明星八卦或荤段子。工作、吃饭、娱乐三不误,正是张大年的风格。不过。今天他基本不说话,决策出来后,他一般不再理会具体操作,这些人跟随他多年,了解他的脾性,有问题也不找他商量,他只当听众、观众,直到桌上的玩笑越来越过火了,把两个女高层惹得大叫“集体性骚扰”,他大笑过后,才干涉了几句。
    “咦,他怎么来了?”张大年发现张福在草坪远处出现,十分意外。张福这次没跟来,另有安排,小事尽可以在电话里讲,除非出了大事,否则,他不会驾车跑两百公里来到这里。
    张大年离桌迎了上去,没等张福开口,攀他的肩拉他走:“到我屋里再说。”
    “是,年叔。”张福只比张大年小四岁,虽然同姓,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张大年除了救过他,还跟他父亲有八拜之交,十多年来,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亲叔侄。而张大年家族的人,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
    两人默默走回山庄,来到一间宽大的套房,张大年脱掉外衣,坐上沙发,若有所思点燃雪茄,这才开口:“子昂出什么事了?最好值得你跑一趟。”
    “子昂出了车祸,年叔。”张福站着。
    “啊!”张大年跳将起来,扔掉雪茄,一把揪住张福,“他出车祸,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什么时候出的,他伤了吗,伤在哪,严重吗?”紧张得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发出。
67#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4:26 | 只看该作者
  张福没有动:“昨天上午,车撞坏了,他没受伤,昏迷了一会,已经好了,我怕电话讲不清楚,所以就来了。”
    张大年松了一口气,也松开手,点点头:“嗯,你来是对的。”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他的车拐进了不能左拐的路段,又在住宅区里,我们一时跟不上,是我的错,年叔。”张福又解释又自责。
    “不关你事,你尽力了!”张大年又拍拍他的肩,“我知道的,他开车你们不好工作,唉,让他开车总是冒险,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张福见他很苦恼,安慰道:“你放心,年叔,这次我安排了两个人盯着他,保证不会再出这种事了。”
    张大年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摸出手机拨号:“喂,是我,昨晚通过的议案,暂时不要传达下去了,什么,已经传达下去了?那也不要紧,马上通知财务冻结资金,有关昨晚的议案,一分钱也不要拨,嗯,对,至于为什么,现在先不要问,什么时候重新启动,听我通知,好吧,马上去办!”响亮的合上手机。
    “年叔,我、我就是怕电话说不清楚,影响你的工作,所以才来的。”张福听他打完电话,感觉这一趟白跑了。
    “你刚才已经解释过,怎么又说?”张大年另点一支雪茄,坐上沙发见张福的表情异样,“哈哈,你也看出来了,是吧?”
    张福低头:“子昂没事,来之前,我特意跟他吃了早餐,年叔,你也太……”没敢说下去。他见过迷信菩萨的、迷信耶稣的、迷信风水的、迷信鬼师的,从没见过有谁迷信儿子的。
    “你想说我太迷信,对吧?”张大年跷起二郎腿,吐出一口浓烟,“小心能使万年船!这是你爹常跟我说的,可惜呀,他没跟我们多享几年福,知道吗,你爹还跟我说‘兄弟,只要好好照看子昂,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他没告诉你吧?”张福他爹以前是张大年的穷兄弟,后来成了张大年的管家。
    张福惊奇地摇头:“原来、原来是我爹叫你迷信子昂的?”
    张大年叼雪茄站起,看向窗外:“其实我不迷信,是你爹迷信,你也见过他是怎么伺候子昂的,简直把子昂当皇帝、当菩萨,就差没给他下跪、磕头、请安。我都看不过眼,说了他好多次,他根本听不进,我和你婶子稍微对子昂声音高一点,他那模样像要跟我们拼命。”
    “是、是,我、我想起来了!”张福回忆起父亲,心情沉重,“难怪、难怪他去世前,非要等子昂回来,我、我记得子昂那时在国外,等了五天,见子昂一面才咽气……”
    张大年叹息一声:“我这么在乎子昂,我有我的道理,父子连心是一方面,关键是,他出世时,我还不到十八,他等于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一半啊!想想看,你左边身子出血了,你右边身子不疼不痛?唉,所以呀,我才要你保护他平平安安、毫发无损!”
    “我、我懂了。”张福跟在他身边多年,早就察觉到他把儿子的安危和公事联系,只是心照不宣,没敢说出口,要不然,这次有惊无险的车祸,他也不会巴巴敢来汇报。
    “这件事上面,你是有错的!”张大年突然变脸,声音严厉,“子昂变成现在让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为什么?啊,你说呀,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将手中的雪茄扔到茶几上。
    张福没料到他变脸那么快,冷汗直冒:“是、是因为他、他那个女、女朋友……”
    “对呀!”张大年白眼看他,“当时你干吗去了?啊,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不帮他看好?保护一个大学女生有那么难吗?你知不知道,那天子昂跳楼多惊险,我每次想起来,还经常做噩梦!现在好了,他学校也不去了,书也不想读了,精神时好时坏,你能帮我看好他吗?昨天出车祸,谁知道今天出什么、明天出什么?我看我还是趁早把公司关掉算了,就怕到时没了公司做挡箭牌,轮到我们一个个跟着倒霉!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越说越激动,屋里回音也一声比一声巨大。十几年来,他一直把这些话憋闷在心,今天像是要通通宣泄出来。
    “年叔,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保证,子昂一定平平安安、毫发无损!”张福像敢死队员战场宣誓一样,表情严峻,站得笔直。
68#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4:47 | 只看该作者
  b
    半学期内,女生在宿舍跳楼自杀、校工离奇触电身亡、教授楼煤气泄露大爆炸,这所学校到底是怎么了?隔不了几天,警车、消防车、急救车从校园里呼啸而过,这算是哪门子大学呀?特别是,里面有一个亲眼所见的恶鬼在活动,简直是鬼学校,如果还在这里上学的话,宁可不要毕业,也要退学!
    刘晓岚驾车进入学校大门,对自己的母校怨气冲天。苏放家发生大爆炸,她是从当天警方的网上内部通告里看到的,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证实苏放没有生命危险后,她对是否去探望这个“冒牌男朋友”犹豫不决。昨晚,彻夜难眠,今天上班,同事们见她形容憔悴,纷纷把她当受害者家属慰问,弄得她啼笑皆非。苏放到她办公室做客不止一次,总不能声明仅仅是“冒牌男朋友”吧?只好将错就错,下了班,饭也没吃,来到这所鬼学校,冒充受害者家属。
    苏放已经无家可归,手机大概在爆炸中遇难了,上哪儿去探望?刘晓岚开车在校园转了半天也没搞清楚。眼看夕阳西下,才想起找人打听。好在这次爆炸事件让苏放成了名人,随便在路边问一个长得像校工的人,马上得到回答:“那个冒失鬼呀,住在学校招待所里。”看来,苏放是出名了,可惜是名声不好的那种。
    “冒失鬼?”
    刘晓岚对苏放这个新绰号极度不满,她所认识的人当中,任何一个得此绰号,或多或少都有点名副其实,唯独苏放,这个谨慎得随时担心天会塌下来、地会陷下去的男人,应该跟“冒失鬼”是绝缘的。
    “咳、咳、咳……”
    学校招待所五楼一个房间门外,迎接刘晓岚的是苏放长时间的咳嗽声,她不急于敲门,吸取了上次在苏放家遭遇学生被困厨房的尴尬经验。
    “苏老师,你吃点药吧,都咳成这模样了?”
    “咳、咳、咳……没事,过两天会好的。”
    房间里面果然有其他人,劝苏放吃药的是那位“好女孩”秦湘。苏放的声音鼻音很重,含糊不清,听上去患了重感冒,难怪煤气泄露也不知道。刘晓岚得到了苏放当上“冒失鬼”的解释。
    “苏老师,赶紧吃药吧,生病不吃药像什么话?别人误以为你加入邪教了呢!那样的话,岂不败坏你的名声?你的名声败坏不打紧,我们全班三十几个人,成了邪教老师的学生,那可是罪大恶极呀?你担待得起吗?”
    里面暴发出哄堂大笑声,像一个小型会场,足有十几人之多。刘晓岚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当“冒失鬼”,手捧一束鲜花,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冒充受害者家属。设想那样的场面,她都面红耳热、胆战心惊。鲜花不是她买的,是同事们慰问“受害者家属”的。
    “咳、咳、咳……好吧,既然李海山说得那么严重,我保证吃药,大家满意了吧?”
    “不单吃药,还得去打针,现在呢,我们是你的保姆,免费的。哈哈,另外,有一件重要事情,在此强烈警告你,买新手机以后,千万不能再用《GO WEST》做铃声了,GO WEST、GO WEST,哪个文盲翻译成‘西进’的?明明是‘归西’嘛,你说你整天让手机叫你‘归西’,能发生什么好事,你活不耐烦了?”
    房间里又是笑声阵阵,刘晓岚也不禁莞尔。说话的李海山她也认出来了,曾经在苏放家,把她看成英语盲。
    “苏老师,待会儿你吃点粥,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好女孩秦湘俨然是这支劝药大军的领头人。
    刘晓岚快步离开门外,远远走到走廊的尽头,脸朝窗外。夕阳半边已沉入了地平线,走廊灯亮了。苏放的房间门打开,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劝药大军像下课一样作鸟兽散,瞬间,走廊里又恢复平静。
    “刘小姐,刘、刘警官,是你吗?”
    刘晓岚正要转过身,有人在身后叫,是“好女孩”秦湘。一定是鲜花没藏匿好,吸引了这个眼尖的女孩。她后悔选择呆在走廊里,干吗不上到更高一层楼,也可以躲进楼层服务员的房间呀?不过,她只是稍稍迟疑,很快转过身,把鲜花拿在身后的一只手上,尽量从容地向楼梯口旁的秦湘走去:“你好,秦湘。”
    “你好,来看望我们苏老师呀?”秦湘没看她的眼睛,目光不离她那身经过一小时打扮的装束,还有那束该死的鲜花。
    突然间,刘晓岚从秦湘的目光中感觉到了某种妒意,反而镇定自若了:“是啊,听说他家全毁了,他受伤了吗?”不示弱地上下打量这个老成的女孩子。
    秦湘躲避她的目光了:“啊,他……啊,苏老师没受伤,只是这段时间他一直生病,又不肯吃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也难怪,你们苏老师,自我感觉良好,总是以为,他是全校最健康的男人,对吧?”刘晓岚发现自己可以居高临下跟这个女孩说话了。
69#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5:04 | 只看该作者
  c
    闭上眼睛,苏放立即看见那只亮闪闪、颤巍巍的不锈钢勺子。
    谁想要我的命?为什么?过去二十四小时,这两个问题,反反复复把苏放的脑子填塞得满满当当。他自信没跟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恨,首先排除了外人。能够拿到钥匙,从容进门设下陷阱,甚至知道自己正在患病,必定是经常接触的人,除了班里的学生,不会再有其他。如此这般,一切根源恐怕得追溯到林丹丹之死。张子昂的邮件地址,尽管让他有如芒刺在背,但他大多数时间往好的方向想,希望只是班里某个学生的恶作剧,目的不在取人性命。然而,他的希望随着一声爆炸破灭了。令人费解的是,林丹丹之死,非但没有理出个头绪,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难道仅仅质疑林丹丹之死,就有人想致己于死地?回想现场的情况,绝不是恶作剧,更不是一时冲动的行为,搁在厨房门上的不锈钢勺子,代表着冷静,不,代表着冷血!
    又是一天一夜睡不着,苏放累极了,还得忍受病症的折磨。在学生的督促下,吃过药,粥也不想喝,靠在被子上,睁大眼睛看天花板。今天,从早到晚,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他盼望见到的人却一直没有露面。尽管他结交甚广,朋友众多,但是,他十分清楚,眼前的处境,只有一个人帮得上忙。挨到下午,开始没精打采,谁知学生们又在秦湘的带领下,上门劝药。面对这群学生,想到极可能隐藏着昨天企图害死自己的冷血杀手,他表现得有点不耐烦了,几乎当众发作。多亏李海山妙语连珠,化解了他内心深处的戾气,间接提醒他,自己是班主任,无论如何,不可以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其实,爆炸过后,他异常冷静,跟警方、校方、救他的潘雄和秦湘以及前来探望的朋友亲戚,绝口不提谋杀,宁可当一个忘记关煤气的冒失鬼。
    “啊,你、你总算来了?”
    看到刘晓岚进门,苏放精神为之一振,从床上跳下,那表情像见到久违的亲人。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刘晓岚不冷不热,把鲜花塞进他怀中。
    苏放脸埋到花里:“啊,生命的味道,活鲜鲜的、香喷喷的,那么具体、那么诱人……咳、咳、咳……”被花香刺激,又是大咳。
    “哇、哇,经历一次爆炸变诗人了?”刘晓岚四周望,房间里鲜花不少,“我强烈警告你,诗人都是短命鬼!”
    苏放开心地大笑,仍把花拿在手中:“我今天一直等你,你不来,我明天上你家去!”
    刘晓岚意外地看他:“哈,我没发觉我有那么重要?少给我脸上贴金了,有那么多爱你如父的学生,我算什么呀?不过说真的,挺为你学生感动,刚才在门外听他们劝你吃药,我到现在还想哭,难怪你这么兴奋。”
70#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5:21 | 只看该作者
  “你来了我才兴奋的!”苏放放下鲜花,脸色变严肃。
    刘晓岚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发生变化,自个忸怩起来:“喂,你没毛病吧,一会像诗人,一会像流氓?”
    苏放坐上床铺叹息:“我正常得很,知道吗?刚才离开的那些学生里面,有一个人昨天想要了我的命!”
    “你说什么?”刘晓岚这才认真看他,那张惨白的脸,如临大敌一般绷得紧紧的,也紧张起来,“你、你是说,昨天煤气爆炸不是意外?”
    苏放缓缓摇头:“不是意外,绝对是一次货真价实的谋杀!”简单地讲述了现场的情况,如何中毒、如何发现厨房变炸弹、又如何奇迹般地得救。
    “天啊!发生这样的事情?”刘晓岚害怕地坐到他身边,“你、你跟警方说了吗?”
    苏放又摇头:“我谁也没说,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家里全烧光了,没有任何证据,说了警方只会认为我在编故事,推卸、逃避责任,毫无疑问,是我的学生干的,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配我家的钥匙易如反掌,唉,把厨房做成炸弹,谋杀的设想也相当有创意啊!”
    刘晓岚害怕地从床上站起:“你居然还敢住在学校里?在家里都给人算计谋杀,这个地方不更方便?”
    “我能去哪儿?”苏放苦笑,“告诉你吧,我破产了,除了全家东西烧毁,还要掏腰包修复炸坏的楼房,赔偿受损的邻居,做完这些,我不但一无所有,恐怕将要负债累累,学校安排我免费住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
    “集邮册也烧光了?我看过,有一本至少值几万块呢?”刘晓岚也为他心疼。
    苏放痛苦地说:“唉,值多少无所谓,重要的是,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收集了一辈子呀!”伤心得又是大咳。
    刘晓岚一时找不到什么什么话安慰,只好轻轻给他揉背。
    “你说得对,我不能呆在这里,唉,只好找朋友借个地方了!”苏放显得很虚弱。
    刘晓岚别有用心地笑看他:“我有间鬼屋,你敢不敢去住?”
    “鬼屋?”苏放也笑了,“你说你的新房呀,怎么好意思?唉,不过呢,我现在只怕人,不怕鬼,如果不为难的话,我只好厚脸皮……”
    刘晓岚推了他一把:“别装腔作势了,马上走!”又拉他的手往外走。
    “你干吗不问,为什么有学生想杀我?”苏放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讲。
    刘晓岚食指搁嘴唇上“唏”了一声,又警惕地指门外,示意有人偷听。
    苏放脸色大变,又是大咳:“好,我收拾点东西。”来到门边又挣脱她的手。
    “哎呀,你还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呀?”刘晓岚气恼地跺脚,见他是去把自己送来的花拿在手里,又开心地笑了。
71#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6:02 | 只看该作者
  夜幕降临,校园里茂密的树木花草,成林、成群、成伙、成堆,通通变为黑暗的依附体,霸占了整个校园的绝大部分面积。相比之下,分散各处的点点路灯,显得格外弱小,散发出的光线,不过十米,便给黑暗吞噬掉。
    “喂,你到底在等谁呀?”
    “我要证实一个判断?”
    “咳、咳、咳……什么判断?”
    “一会告诉你。”
    “喂,喂,这里这么黑,你又不开灯又把车停在左边,万一来车了,撞上怎么办?”
    “你不会看着点儿呀?有车来了提醒我。”
    苏放被刘晓岚急急火火拉出学校招待所,谁知上了车,刘晓岚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兜了个圈子,把车停到一条小路的黑暗中,与几十米开外的学校招待所正好平行。
    “嘻嘻,出来了,我猜对喽!”刘晓岚手拿数码相机,对着招待所出口,不停调整变焦。像是看到了谁,高兴得眉飞色舞。
    苏放好奇地从助手座伸长脖子:“看到谁了?”扭身坐在驾驶座的刘晓岚挡住左边的视线,他站起身也只看到招待所的一片灯光。
    “哇,楚楚可怜的。”刘晓岚兴奋地自言自语,“一定是哭过了,唉,爱上自己的班主任,又不敢说出口,可以理解。”边说边不停地按下快门拍照。
    苏放越听越玄了:“喂、喂,你到底说谁呀,让我也看看,这样不公平!”
    刘晓岚眼含狡黠回头望他:“你真想看,看了不要后悔哟?”说完递给他相机。
    “听你口气跟我有关?”苏放接过相机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啊,是秦湘,你、你什么意思?她、她怎么会……咳、咳、咳……”
    刘晓岚看往招待所方向:“我估计呀,刚才是她在门外听我们说话。”
    “她偷听我们说话?”苏放又是大惊,一下子联想到害自己的学生,“不、不,她不会谋害我的,没有她,我昨天死定了,你、你别瞎猜。”
    刘晓岚得意地笑:“她会不会害你我不知道?不过,她肯定爱上你了,刚才,我在你门外遇见她,马上感觉到,所以呀,我要证实一下,果不其然,她在监视你,大情人,害怕你被我抢走,谁知你这个薄情郎,求着我带你走,看见了吗,人家女孩子多伤心。”手指相机,秦湘的特写镜头双眉颦蹙。
    只要不跟谋害自己有关,苏放不在乎她奚落,边翻看相机边狡辩:“她可能去了别的房间,不一定偷听我们,这个证实不了……咦,这是什么?”一脸惊奇,映像上面,秦湘后边的招待所小楼,有人爬在半空的一根管道上。
    “哇,小偷!”刘晓岚惊叫完了,又笑,“这个小偷真倒霉,嘻嘻,我给保卫处打电话,是学生的话,不被开除也要记过了。”说完摸出手机。
    “等等,恐怕不止是小偷,这人好像爬进了我的房间。”苏放认真看过连续的映像,表情严峻地举起相机,调节变焦,看向自己房间的窗口。
    刘晓岚慌了:“你、你是说,这人可能就是想谋害你的人?天哪,但愿不是你的学生?”把座椅向后放倒,让他能够俯在方向盘上看。
    “我房间里有手电光!”苏放声音激动,相机有夜视功能,黑暗中也看得相当清楚,“奇怪,他在找什么呢?我房间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呀?”
72#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16:20 | 只看该作者
  刘晓岚躺在座椅上说:“想知道你在房间里干什么,最简单的办法是,趁去探望你,把一只录音打开的MP3或录音笔掉在你房间,等你离开再去拿。”
    “今天去过我房间的,前后少说有一百个,你叫我离开真英明,不愧是警察!”苏放的声音带感激。
    刘晓岚却不领这个情:“警察满大街都是,你想感激自己去逮一个!”
    苏放尴尬笑了笑,眼睛不离相机:“啊,他出来了!这人笨得可以,直接从房间开门出去不更简单,非要爬上爬下?”
    “人家才不笨,楼层走廊有服务员,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
    “嗯,手脚相当灵活,看上去像练过攀岩?这是谁……”
    “不是你学生的话,你招他当学生好了,喂,看出来是谁了?喂,你怎么了,喂……”
    苏放整个人像瞬间凝固了,嘴巴大得能把相机吞下去。
    “喂、喂,活见鬼了你?”刘晓岚发力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咳、咳、咳……”苏放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接着又呼吸困难,憋得满面充血,看样子快要窒息了。
    刘晓岚吓坏了,慌乱地给他捶背揉胸:“呼吸、呼吸……别紧张,什么也不要想,对、对、对……别紧张,呼吸……”自己紧张得浑身发抖。
    “啊,没事了,谢谢,我、我太累了,我昨晚没睡觉,我的身体快要垮了!”苏放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不过,似乎已心力交瘁,脑袋无力地搭在座椅上。
    刘晓岚怜惜地看这个昨天死里逃生的男人,摸摸他的额头:“天哪,烫成这样子,能烧开水了。你呀,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说完要扭车钥匙启动。
    “慢着、慢着,他、他走过来了!”苏放抓住她的手,望出挡风玻璃外。
    “你认出他了?”刘晓岚也看见了,有个人从车子前头的小路走向大路。
    苏放又是一阵大咳,痛苦地点头:“是、是我的学生潘雄,他、他昨天救了我的命!”
    轮到刘晓岚瞠目结舌了,她明白了刚才苏放为什么突然产生那么剧烈的反应。先前,在房间里,苏放跟她讲过,自己命悬一线之时,全靠潘雄甘冒奇险,跳上他家阳台,把他救出。而眼下,同是这个潘雄,却成了谋杀他的最大嫌疑?太匪夷所思、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愣了半晌,刘晓岚开动车子大叫:“不行,马上找潘雄问个清楚,他既然昨天救了你,或许真的掉了个东西在你房间,偷偷跑回去拿?”说完自己也不信这个理由。
    苏放惨然笑道:“唉,能问清楚就好了!如果潘雄就像你说的一样回答,我总不能当他是小偷吧?”
    “比你瞎猜疑好过一点!”刘晓岚快速把车拐进大路,“你现在又累、又生病、又提心吊胆,他亲口告诉你,至少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不至于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想谋害自己。”
    “停、停!”苏放猛然起身大叫,似乎又看见什么古怪的事,眼睛睁大得像灯笼。
    刘晓岚停下车往前看:“哈,好漂亮的蓝宝石,有什么不对劲么?”大路远端的路灯下,潘雄正打开一辆宝蓝色的轿车车门,钻了进去。
    “是、是宋妮娜的车,但愿、但愿他们不是一伙的。”苏放有气无力地回答。
    刘晓岚马上想起那个捉弄过她的“坏女孩”,苦笑摇头:“现在你眼中,所有的学生都想要你的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放费劲地把身子坐直,“咱们、咱们跟踪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刘晓岚又摇头:“省点气力吧,你这模样,不用等别人谋杀,你自己先把自己谋杀了。什么都不要说,跟我上医院,打完点滴再送你去鬼屋。”
    “没有你,我怎么办?”苏放梦呓般回了一句。
    刘晓岚幸福地转头看他,却见他头靠座椅,眼睛紧闭,不知昏迷还是睡着了。
73#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28:02 | 只看该作者
  f
    气温骤降,北风劲吹,街上服装店铺里,满是选购寒衣的人们,冬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张子昂只穿一套单薄的运动衫,出了家门,给冷风吹得发抖,赶紧带“花花”走进骑楼里。这一带,服装店特别多,来往的人摩肩接踵而过,他担心“花花”被踩踏,没走几步把“花花”抱在身上。费劲地走到骑楼尽头,身上暖和许多,他又把“花花”放下。“花花”高兴地“汪汪”两声,撒腿跑开了。
    连接骑楼的是一个小广场,以前有个巨大的臭水塘,张子昂小时候曾经掉下去过,十年前才填平建成市民广场,有花草、绿地、喷水池,成了附近居民的活动场所。
    “王伯伯早,吴奶奶早!”张子昂走在广场上,跟熟悉的街坊邻居打招呼。
    “不早了,我菜都买好,准备回去做饭了!”
    “上大学了吧,子昂,怎么今天不去?”
    “啊,今天星期六!”
    “哟,又到星期六了,唉,人老了,过糊涂日子喽!”
    自己没老,过的照样是糊涂日子。张子昂心里难受,漫不经心在广场上转悠。不敢回学校,他产生了出国读书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跟以前一样,仅仅一闪而过。凭他当年的高考分,上北京的重点大学绰绰有余,他照样去不成,原因非常简单,他不愿意离开这座城市。从小到大,他去过许多地方,包括国外,但不会超过二十天,他必将出现在这个广场上。
    “子昂,花花拉屎了!”一个街坊叫道。
    又来了!张子昂十分沮丧。“花花”以前不喜欢随地大小便,那还是他跟林丹丹花了一个月时间训导出来的。“花花”自从受伤治好后,不但外出随地大小便,在家里也是如此。莫非又跟林丹丹有关?他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联想了,撞坏那辆宝马X开始,他感觉许多事都变得很邪门,尤其是涉及到林丹丹的,这只狗,也算是林丹丹的宠物。他不止一次想过把“花花”送人,最后关头又舍不得。
    在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两瓶水,张子昂用报纸把狗屎包起,扔进垃圾桶,又打开水清洗地面的污迹。
    “做义工呀,要不要帮忙?”
    不知几时,身穿白色皮夹克的宋妮娜俏生生地站在身边。
    张子昂抬头笑:“不算义工,花花又做坏事。”说完用剩下的水洗手。
    宋妮娜逗一旁做了坏事又当观众的“花花”:“喂,捣蛋鬼,还认识我吗?”林丹丹曾带“花花”去过“南六”的宿舍,只是谁也不知道另一个主人是张子昂。
    “花花”不友好地狂吠两声,宋妮娜吓得躲到张子昂身后。
    “到我家去吧?”张子昂抱起“花花”走在前头带路。几天前,处理完撞车事件,他有过趁热约会宋妮娜的念头,不是男生约女生那种,是男人约女人。然而,三天来,林丹丹夜夜出现在梦里,他归咎于宋妮娜,毕竟两人曾经情同姐妹。况且,宋妮娜身上有太多的疑问,跟一个有疑问的女人约会,他怕自找麻烦。不过,他没想到宋妮娜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如约来到小广场找他。
    “我经常到这条街买衣服,我喜欢骑楼,传统建筑里,骑楼是最好的,又美观又人性化。”宋妮娜白色的装束像背景灯一样,把她秀美的容颜衬托得更加娇艳,她成了这条街上回头率最高的女人,行走在拥挤的骑楼里更困难了。
74#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28:26 | 只看该作者
  张子昂被连带成了路人的参观对象,有点不好意思,故意先行,不过,每走几步又停下等她:“骑楼不是我们传统建筑,是地中海沿岸多雨地区居民发明的,据说,最早起源于两千年前的希腊,后来流行欧洲,欧洲殖民者带到了南洋,上世纪初,下南洋的华人发了财,又把这种建筑带回来,你仔细看,这一带骑楼有哥特式的风格,别的地方,还有仿巴洛克式、仿古罗马券廊式、仿南洋式,当然也有结合传统建筑的,南方沿海城市各式各样都能找到。”
    “哇、哇、哇!”宋妮娜对他的骑楼知识惊讶不已,“你这么懂骑楼呀,土木工程系的人恐怕也没你知道的多?”自然地搂住他的一边手臂,生怕他跑了一样。
    张子昂在一个不是店铺的骑楼下停脚,笑说:“因为,我生在骑楼里,长在骑楼里。”说完,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
    “这里是你家?”宋妮娜不敢相信地看他。
    张子昂把“花花”放下,潇洒地做了一个手势:“请吧,欢迎光临寒舍!”“花花”抢先跑进门里。
    二十一年前,张大年携怀孕五个月的马家慧私奔到这条老街,以每月二十元的租金,租下这栋骑楼第三层的一间阁楼。他是个能干的丈夫和父亲,到张子昂出世,他已租下了全部第三层。张子昂四岁时,整栋骑楼都归他使用。十年前,他早已有了花园洋房,拗不过不肯搬家的张子昂,只好买下了这栋骑楼,偶尔也回来住上几天,不过,张子昂大多数时间住在这里。以至于,李海山经常来这个普通的骑楼人家玩耍,也万没想到这是个巨富之家。
    “哇,你这里有点像苏老师家?”
    一楼是香火堂和佣人的住处,二楼是张子昂的卧室和客厅。客厅的一面墙上,悬挂着四五部儿童的脚踏车,都是张子昂孩童时用过的。上高中那年,整修骑楼,所有的东西暂时搬到外面,其中一辆脚踏车,不知给谁顺手牵羊拿走了,害得他两天吃不下饭,大病一场。张大年急了,发动上百人挨家挨户寻找,又悬赏三千元,愣是找了回来。
    “不过,苏老师没挂玩具?”宋妮娜又发现另一面墙上挂满了玩具。
    张子昂介绍道:“全是我小时候的宝贝。”这栋三层楼里的大多数空间,用来存放他以前用过并且特别喜欢的东西,他时不时会仔细清理,缺一不可。
    “想不到你家这么朴实?”宋妮娜很奇怪,“苏老师的家具和装饰,比你这里时髦多了。”屋里的摆设,顶多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普通家庭。
    张子昂笑:“我爱我家。”
    宋妮娜也笑:“以为你什么都学苏老师呢,看样子,你不是那种狂热的FANS。”注意力转移到一只水族箱,里面只有一条鲜艳的观赏鱼,“哇,石雕鱼,我以前养过,不会是你小时候的宝贝了吧?这种鱼只能活一年。”
    张子昂对她的参观有点不耐烦了:“你到现在,已经第四次提到苏老师了!”电话里,没问她找自己有何事?
    宋妮娜像是被识破了假装参观,变得一脸为难,坐下叹息道:“唉,开门见山吧!我特意想来告诉你,苏老师出事了!”
    “出事了?”张子昂不禁动容,“他出什么事了,爬山摔下来还是溺水、出车祸?”苏放喜欢的运动有一定的危险性。
    宋妮娜秀眉紧皱:“不是,他家煤气泄露,发生了大爆炸!”
    “我的天哪!”张子昂跳了起来,“他、他怎么了,他的伤严重吗?他……”双手紧紧抓住宋妮娜的肩,像是快要哭了。
    宋妮娜大叫:“你别急嘛,他没事,他好好的,幸亏潘雄把他救出来。”简单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唉,你吓死我了!”张子昂松开手,跌倒在沙发上,“那么,你、你是来邀我去探望他?”他拿不定主意,是否去探望这个对他影响巨大且救过他一命的恩师?
    宋妮娜揉肩娇嗔:“哼,捏得人家好疼。”
75#楼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14:28:47 | 只看该作者
  张子昂已恢复平静,给她端来一杯热咖啡:“对不起啦,不是有意的,要不,给你打一下好不好?哎哟,真打呀?”胸口被打了一拳,假装吃痛倒上沙发,突然发现自己是用李海山的方式逗女生,又没了兴致再开玩笑。
    宋妮娜喝咖啡白眼看他:“叫你去探望他是一方面,主要是想叫你帮他一把。”
    “帮他?”张子昂坐直身,“你的意思是捐款?”
    宋妮娜又叹息:“我也不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家里东西全部烧毁,厨房炸开了一个大窟窿,这还不要紧,上下邻居也跟着遭殃,损坏了不少家具、电器,有一家新装修的厨房最惨,又被火烧,又被水浇,全砸了,现在,学校要他修复房子,邻居要他赔偿,听说准备把他告上法院。”
    张子昂不说话了,从茶几上的雪茄盒取出一支粗大的雪茄,潇洒地咬掉雪茄头,划燃一根火柴,慢条斯理地旋转雪茄吸吮。
    “另外,他生病了呢!”宋妮娜继续说,“住到了他一个朋友家,我们也不知道在哪?我想跟秦湘商量,她一点主意也没有,只知道哭,唉,潘雄更没主意了,李海山那家伙你知道的,出的尽是馊主意,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啦。”一手撑腮,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他。
    张子昂似乎心不在焉,一声不吭,吸着雪茄吞云吐雾,又起身悠闲地站到墙边,看悬挂在上面的儿童脚踏车。
    宋妮娜等了半天没见回应,气愤地站起:“哼,只有他死了,才博得你同情,是吧?”
    张子昂侧目看她:“你这么着急,是不是也爱上苏老师了,当心秦湘跟你拼命?”
    “哇,你看出来了?”宋妮娜吃惊不小,“秦湘也没告诉我呢,我以为只有我看出来了?喂,谁跟你说这个,别扯开话题。”
    张子昂走近她笑:“要我帮忙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完这句话,他马上又发觉这也是李海山的惯用伎俩,随即很是懊恼。
    “什么条件?”宋妮娜面露喜色,大眼睛骨碌碌转,“哈,我懂了,你不想让苏老师知道你帮他?没问题,我绝对保密!”
    张子昂无奈地摇头:“不是这个条件,不过,我现在突然不敢开口向你提条件了,唉,反正苏老师我肯定要帮的,没必要跟你提条件。”那模样像做错事一样。
    宋妮娜见他似乎很难过,柔声安慰道:“你说说看嘛,到底是什么条件?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尽力而为的?”态度非常诚恳。
    “不说了、不说了!”张子昂显得很焦躁,熄灭雪茄,抓起电话快速拨号:“喂,沈律师吗,你好,我是子昂,啊,我挺好的,谢谢。有件事请你帮忙,我们苏老师你认识吧?啊,你也听说他出事了?那就好,不用我多说了,我想让你马上出面去处理一下,不、不,不是他要我帮忙,而且,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帮忙,你明白吗?嗯,我老爸有一家建筑公司,你知道的,对,你以他们的名义出面,跟学校谈,就说捐资助教,把房子修好。再私下跟受损的邻居谈,如果他们起诉了,让他们马上撤诉,满足他们的一切合理要求,但是,要他们书面保证,不许再向苏老师索赔,也不许向任何人提起谁给他们赔偿。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谈好后,列一个账目,包括你的费用,传真给我,不,不要传到我老爸那里,传到我家来,我住在老家,好的、好的,别的没什么交代,拜托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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